定下吉日这天,正好是柴氏的生辰。每年柴氏生辰,苏家都会办两桌席面邀请亲友。
今年索性办了五桌,连同林家、街坊、亲戚好友们都请来。明面上庆贺柴氏生辰,实际上借生辰贺苏家和林家亲事。
宴席定在傍晚,林夫人带着陆安荀提前来帮忙。
陆安荀跟苏绾一样,在长辈面前格外会卖乖,平时苏绾喊他干点活,他像烫手似的敷衍了事。可到了苏老爹这里,勤劳得像只蜜蜂。
苏老爹让他将阁楼里的字画盆栽搬下来,他不仅搬了,还用鸡毛掸子将灰尘细细扫一遍,末了,规规矩矩跟在苏老爹身后听差遣。
苏绾躺在摇椅上吃枇杷,听婢女说起,啧啧鄙视。
傍晚,客人来齐了,苏绾带婢女去正院。
五桌席面,两桌女眷,两桌男子,一桌全坐小孩。其中,女眷在花厅内,以雕花屏风相隔。男子桌席则在院中,与孩童相邻。
苏绾从游廊入玄关,进了花厅,就见里头已经坐了宾客。皆是她认得的街坊、亲戚,以及父母交好的世家夫人。
苏娴也领着珉哥儿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回来,只她们娘俩,如此大事,萧毅却并没陪她同来。
显得些许孤零。
苏绾入厅跟长辈们见礼后,径直坐去苏娴旁边。
“大姐。”她悄悄问:“近日可还好?”
苏娴清楚她指的是什么,萧毅养外室的事众人皆知,后来家里也写信来探问。只不过,忠勇侯府的事如同一摊烂泥,她深陷其中难脱身,又岂能将娘家人也扯进去?
“很好,小妹不必忧心。”她说。
苏绾暗叹,她大姐就是这样。都说长姐为母,苏娴对她们三个妹妹,有半个母亲的风范,凡事都照顾她们不肯拖累半分。
此时,厅中也不知谁人说起苏绾和陆安荀的婚事,惹得气氛热闹起来。
“四姑娘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知道是个有福的人,你看,如今不就应验了?”
其他人附和:“确实,不说四姑娘,安荀也如此,这两个孩子同街长大,年岁相当,以前也没想到会有这般缘分。如今这么一瞧,还真有郎才女貌之相。”
夫人们边说,目光边时不时打趣地看过来。苏绾端坐无声,模样乖乖巧巧。
恰巧这时陆安荀搬东西从窗边经过,苏绾似有所感,斜眼一瞥。
就见陆安荀似笑非笑,一副“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的表情。
苏绾暗暗瞪他:彼此彼此。
事实确实如此。
前一刻陆安荀还笑话苏绾,后头开席时,陆安荀装得比苏绾还认真。
长辈倒酒,他忙起身双手相捧,一副“憨厚老实”模样一口喝尽。
苏老爹笑:“陆贤侄不必如此,珉一口就行,免得醉咯。”
“是是是。”结果,下一杯又“老实巴交”喝完。
还时不时谦虚地回应“哪里哪里,您过奖了”、“晚辈不敢当,您谬赞了”等等。
苏绾透过雕花屏风,觑了眼陆安荀娴熟地卖乖,嘴角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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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家宴散后,苏娴留下坐了一会。
柴氏在外送宾客,厅内苏家四姐妹围坐一起,烛火噼啪地炸开,夜色些许沉闷。
过了会,苏娴开口:“小妹得了好姻缘,大姐为你高兴。陆公子是个好的,且知珍惜。”
苏绾点头,她当然也知道陆安荀人不错,不然也不会打他主意了。
默了默,苏瑛开口:“大姐有何打算?”
这是苏家姐妹最关心的事,苏绾、苏泠皆看向苏娴。
“听说那妇人已怀孕六个月,这会下手恐怕来不及了。”
皆明白“下手”指的是什么。若是不想将外室接进府,就悄悄把孩子除掉。可如今六个月,且不说孩子成形,而且也容易闹出人命。
苏娴几分嘲弄:“他将这事瞒得紧,我得知时,那妇人已有四个月身孕。不过,即便她才有身孕我也不会对她腹中孩子下手,这是我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