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裴恩娜就被金钟泫抱起来,送到了急步赶过来的医生面前。
“小姑娘挺能忍,还能坚持跑。”
“要不给你用用这个?看你还能不能忍。”
医生举举酒精瓶子,还拧开了盖子。
裴恩娜瞳孔地震,连连摆手:“别别别!可以用碘伏吗?这个太疼了!”
金钟泫抱手站在一边,冷脸:“就用酒精吧,让她长长记性。”
裴恩娜:?
活久见,这前辈居然也有生气的时候!
“既然钟泫都这么说了,那我就——”
医生假意要把酒精倒在她的伤口,却马上又被金钟泫弯腰制止。
“还是……用她说的碘伏吧。”
说狠话的是他,见不得她疼的也是他。
本来就没打算直接把酒精淋上去的医生笑起来,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
他从医药箱里找出碘伏,一点点帮裴恩娜清理沙土,包扎伤口。
韩俊浩已经打完了电话,李琇满瞅着面前一幕饶有兴致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安。
其实从他们这个位置,根本听不见对话,只能透过人群隐约看到裴恩娜的表情和金钟泫的动作。
——实在有点太积极了。
“两个孩子平时关系就挺好,打打闹闹的,像亲兄妹。”担心李琇满会认为两人在恋爱,韩俊浩替裴恩娜解释。
李琇满“嗯”了一声,听不出真正的想法:“钟泫这孩子热心……挺好,互帮互助,一个公司就是一家人。”
没谈恋爱之前:一家人。
谈了恋爱之后:单纯的前后辈同事关系。
“对对,”韩俊浩当然明白老板说的都是场面话,“恩娜平时有空就窝在宿舍打游戏,要不说她运动天赋不行呢。”
——再次表明态度,我们家孩子真没什么机会谈恋爱。
唯一的运动可能是合气道,不过她一个月也就去两次,没必要跟他报备。
李琇满自然听懂了,点点头,朝餐厅的方向走了。
……
不只李琇满,对于裴恩娜和金钟泫的关系,艺人们也猜测纷纷。
不过他们相处的方式坦荡,不熟的人或是觉得没什么关系的,猜一猜也就过去了。
除了边泊贤、吴士勋和李泰珉。
小姑娘细白的腿上裹着纱布,皮外伤不影响走路,她屁颠屁颠地跟在金钟泫后面,似乎在解释什么。
看着就让人不爽。
边泊贤注视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眸子一瞬不眨。
吴士勋后知后觉地懵比:“钟泫哥和恩娜关系那么好?”
边泊贤:……你才发现啊。
李泰珉有些受伤,寻了个和金钟泫单独相处的机会,把疑问问出了口。
“哥和恩娜……在交往吗?”
金钟泫:?
他睨了睨自家弟弟:“看出来了啊。”
李泰珉怔住。
暗恋的女孩和别人交往,被最亲近的人蒙在鼓里,这两个信息交织在一起,他许久没缓过神。
如果是钟泫哥,他应该笑着祝福才对。
钟泫哥是个有担当的好人,和恩娜在一起……很相配。
可是悲伤和心寒占据了情绪高点,李泰珉指尖微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金钟泫“扑哧”笑了。
他伸手弹一下李泰珉的额头:“别胡思乱想。”
说完,便愉悦地转身离开。
只留李泰珉一个人在原地迷茫:什么意思?刚刚是在逗他?所以……钟泫哥和恩娜没有交往?
又在哥哥面前丢人了!
反应过来的他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像个已经鼓起气势却又忽地被残忍扎破的河豚。
sm团建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宋仁赫正坐在东京某个高级餐厅用餐。
他没来家族演唱会,乘坐今天早上的飞机刚刚抵达不久。
上一次参加公司集体活动还是在练习生时期,身份使然,不得不去,后来成了制作人,就都推了。
这次不一样,裴恩娜在,无聊的团建说不定会变得有趣。
所以宋仁赫才买了机票,过来放松心情。
自从上次在电梯里听了他那些如何从公司手里争取资源的损主意后,韩俊浩就似乎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不仅时常在kakatalk上与他絮絮叨叨,有时还会旁敲侧击地给redvelvet成员们求舞台机会。
宋仁赫不是许愿池,也不是哆啦a梦的万能口袋,且他对人一向冷淡,时回时不回。
不过他偶尔也会主动找韩俊浩,比如刚刚询问公司的团建地址。
韩俊浩回了地址后,又发了一长串文字:【公司的团建真不是用来折磨经纪人的吗?上台出丑就不说了……这么多艺人聚在一起,没镜头没记者,又都处于很想恋爱的年纪……我得多看着点。】
宋仁赫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十几秒。
是谁让他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裴恩娜?
小姑娘没心没肺的,不像。
但她周围确实有不少“狼”,未成年小狼,还有那头懂得智取的隐忍狼。
“仁赫桑,这是东京最好吃的一家日料,蟹肉料理是他们家的招牌。”
文静的女声打断了宋仁赫看手机的动作,以及他的神游。
面容姣好的女孩子坐在对面,眉目温顺地将她说的那道菜向他推了推。
宋仁赫沉默地看了看碎冰上的生蟹。
他是被骗到这儿来的。
下飞机时,父亲的秘书室打来电话,说母亲生前的日本好友想见一见他,结果来了才发现,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虽是日韩混血却深受日本男尊女卑文化的影响,饶是他已经冷漠至极,她却仍旧一点脾气没发。
“我平时不怎么吃生食,品不出来什么好坏。”
“没关系可以尝一小块~”
“您最好也少吃生食,听说最近日本海捞出了被辐射的鱼。”
“……”
眼前女孩的面容一瞬间有些僵硬,但马上恢复如初。
在她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宋仁赫率先起身。
只是待了一会儿,他就已经忍不住腻烦。
“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跟您说的,但我本人……是不婚主义者。”
“餐费由我来结算,您请继续用餐。”
接着,道别、离开、拦车,一气呵成。
没过十分钟,手机便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父亲”。
宋仁赫还是接了。
对面的声音冷得像冰,开口就是质问:“我不明白你对她哪里不满意,家势、学历和相貌,样样都出挑。”
宋仁赫淡漠地打断:“相貌不见得,您忘了,我天天和艺人打交道。”
对面被他答非所问的轻视态度激怒,听筒里的声音陡然变大,隐隐有些刺耳。
宋仁赫把手机拿远,抬眼回视正好奇地透过后视镜看他的司机。
无波无澜的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如同一潭死水。
司机慌张地收回了视线。
这个乘客日语说得太流利,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本地人,结果接电话时用的是韩语。
宋仁赫也移开了目光,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就这么过了大约一分钟,听筒的声音渐渐减弱——
“你在听么?”
“宋仁赫!”
这声厉喝终于让宋仁赫有了动静,他像是刚被唤醒一般,脖子缓慢地向右扭动了六十度,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
“父亲。”
“有一个忠心对您的儿子就够了,人不能太贪心。”
略显阴暗的书房,他跪在完全陌生、从没负过一次责任的男人面前,为了曾属于母亲的东西,艰难地挤出“父亲”两个字。
——这一幕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
可是现在他沐浴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