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陵微微低头,左边眉边的红痣恰到好处地显露在叶悬止眼前。
叶悬止的酒喝不下去了,他放下酒杯,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我的徒弟给我传了信,让我回去一趟。”
燕黛含笑,并不拦着,只道:“我有三百年的竹叶青,年底开窖,记得来找我喝酒。”
叶悬止笑着道谢,“劳你惦记了。”
叶悬止走了,鄢陵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愤愤不平地坐在燕黛对面。
燕黛撇他一眼,“今日的装扮不错,谁告诉你的?”
鄢陵道:“我花了大价钱买到了一幅画,画里的人只有一个侧脸,眉边就有一枚红痣。”
他问燕黛:“我这副装扮与祸星相比如何?”
燕黛继续刺绣,眼也不抬,“东施效颦。”
鄢陵眉头拧起来,“那祸星真有你说的那样不凡?”
燕黛只见过他一次,到现在也还记得,她感叹:“风华绝代。”
鄢陵冷哼一声,“死了的人,再风华绝代又如何?”
“他是怎么死的?”燕黛道:“他是叶悬止杀死的,叶悬止不可能忘得了他。你要真的想勾引叶悬止,不应该学祸星。”
“那该怎么办?”鄢陵问道。
“你想想自己跟祸星相比,可有什么优点。”
鄢陵想了想,“祸星死了,但我还活着。”
“这不是你的优点,”燕黛道:“这是他的优点。”
鄢陵眉头紧皱,试探道:“我比他年轻?”
燕黛含笑点头,“你不该学祸星,你该学叶悬止的徒弟叶掩,他对小辈是很宽容的。”
鄢陵一脸受教。
白云峰,竹楼边的石阶上,苏锦怀抱着白猫,焦虑地咬着指甲,“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跟师父说呢?”
他抓疼了白猫,景湖翻了个身,开口道:“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可是我答应了掌门,”苏锦道:“而且师父这么多年都形单影只的,找个人陪陪他也是我做徒弟的孝心。”
这些年里,苏锦时常下山,是白云峰的几个弟子里最入世的那个。几年前,江白之把苏锦叫过去,言语里想要苏锦给叶悬止找个伴。苏锦寻访各大门派,对他师父心怀向往的男人女人都很多,可是每一个他师父都拒绝了。
“不知道这个师父能不能满意。”苏锦想。
叶悬止走上台阶,一眼就看见苏锦和景湖坐在上面,景湖的尾巴转来转去,苏锦也跟着紧张地抓来抓去。
“什么事?”叶悬止道:“这么着急地把我叫来。”
苏锦连忙站起来,道:“是这样的,近来我和师兄们都不怎么在白云峰,我就想着找个童子看着白云峰,偶尔师父回来,他也能服侍师父。”
叶悬止道:“这都是小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别呀,”苏锦道:“我,我眼光比不上师父,还是要师父掌掌眼才好。”
说着,他也不等叶悬止拒绝,立刻道:“快过来见过我师父。”
小楼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形修长,穿着雪白的衣衫,但是姿态散漫,漫不经心地向这边投过来一眼。
翠竹掩映着,那个人的脸渐渐露出来,他有一张熟悉的,与故人几乎无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