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叶悬止,景湖便站起身,一边的苏锦被惊醒,跟着也站起来。
叶悬止一步一步走上前,他很累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在小楼前的台阶上坐下。
“什么事?”叶悬止问道。
苏锦看了看沉默的景湖,凑到叶悬止身边,“师兄是想来给师父道歉。”
叶悬止让苏锦坐下来,招手让景湖也过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叶悬止身侧,依偎着他。
“对不起,师父,”景湖低声道:“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去动那些人,为白云峰招祸。”
叶悬止想了想,道:“看到同伴那样惨烈的情景,想必很难控制心中的愤怒与仇恨。所以,你对那些人出手,师父不怪你。”
苏锦眼睛一亮,道:“看吧,我就知道师父很通情达理的。”
叶悬止曲起手指敲了敲苏锦的脑袋,“这不是鼓励你去打架的意思。”
苏锦捧着脑袋,不说话了。
叶悬止又看向景湖,“但是去把那些人揍一顿并不能解决问题,御兽宗的所有妖兽仍然活在水深火热的境地。”
景湖眉头皱起,他沉吟片刻,道:“趁着御兽宗大乱,我去把他们都救出来可以吗?”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叶悬止道:“人修与妖修的互不侵犯,是建立在妖修退步隐居在各自的聚集地中的。那些散落人间的妖修,往往会被人修轻视欺凌,御兽宗便是如此。”
“与其带着妖修东躲西藏,不如重新建立一个御兽宗,可以庇护所有孤身在外的妖修。”叶悬止道:“你觉得呢。”
景湖眉头舒展开,“我听师父的。”
叶悬止就继续道:“御兽宗掌门身死,他们从前做的那些腌臜事也都暴露出来了。你可以趁机拿下御兽宗,扶持一个适合的人做掌门。”
苏锦道:“御兽宗有日月宫撑腰,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叶悬止笑了笑,道:“御兽宗掌门一死,与日月宫的姻亲就断了。况且如今大家都在昆仑,完全可以借昆仑之势。掌门不会拒绝一个可以为他所用的宗门。”
顿了顿,叶悬止又道:“日月宫的屏妃宫主有一个极看重的弟子叫夏月,与妖族渊源匪浅,你们可以去试探一下这个人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为你所用。如果她愿意帮你,燕则也就不足为惧了。”
景湖听得认真,苏锦却瞪大眼睛看着叶悬止。
叶悬止问道:“怎么?”
“师父,你以前从不搞这些东西的。”
阴谋阳谋都是谋,他们的师父霁月清风,好像天生就跟这些东西不沾边。
叶悬止一下子沉默下来,沉默中很很多烦乱的情绪。他其实有很多疑问,玄渚说的是对的吗,他一直以来坚持的是对的吗?
景湖和苏锦尚有师父可以答疑解惑,可是叶悬止没有了,叶悬止的师父无法再回答他的这些疑惑了。
“怕你们年纪轻,太极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叶悬止道:“我总觉得,年轻人,天真一点,赤诚一点,不是坏事。”
苏锦蹭了蹭叶悬止,“师父,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懂的。”
叶悬止没再说话,只是摸了摸苏锦的脑袋。
挑了一个天晴的日子,景湖去了玄渚所在的小院。小院如今有重兵把守,巡逻的弟子把整个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江白之怕玄渚蛊惑人心,所以保留了叶悬止的禁制,这样一来,外面的人看不到小院里面,彻底隔绝了与玄渚交流的可能。
景湖拿着叶悬止的令牌,那些弟子检查过后放他进去了。
小院子别有一方天地,屋檐下摆放着一张小几和一只火炉,热水中起起伏伏的是新烫的酒。玄渚躺在一边的摇椅上,自斟自酌。
他的神情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漠,好像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