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行掩在衣袍下,咬了咬牙。他不想动盘古玉璧,这是要命的事。可是他没有办法,玄渚捏着他的命,他进退两难。
高台之下的风忽然大涨,刮得越来越烈,越来越冷。重阳节里下起了雪,顷刻间地面蒙上了一层雪白,一寸一寸的寒冰包围了洞天镜,寒风凛冽入股。
徐借月走上前,他还是那身单薄的衣裳,双手流动着浅青色的光。
突然,硕大的冰棱自钟离行站着的地方拔地而起,钟离行脚下用力,翻身而上,手上却没有松开,倒立着连接盘古玉璧。
徐借月双袖一挥,双手中凝结了数不清的雪花,一片一片如钢刀利刃。
钟离行立刻立起一个保护罩,将自己完完全全纳入其中。
一片一片的雪花撞上保护罩,罩子的光芒一点一点淡下来,一声咔吧的脆响之后,保护罩破碎。一片雪花通行无阻地划过黑色的兜帽,露出钟离行那张脸。
“钟离行,”叶悬止面色一变,“你不是已经......”
钟离行看了眼叶悬止,冷笑道:“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
“别跟他废话。”江白之持剑上前,叶悬止咬着牙紧跟其后。
钟离行似乎通过某种秘法可以调动盘古玉璧的灵力,他双手还按在盘古玉璧上,就这样还能和叶悬止江白之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
雪花落在钟离行手上,悄悄地化作水迹,沁润他地手掌。钟离行忽觉手中剧痛,那水迹重又凝结成冰,比纸还薄,比刀还利。钟离行地两只手就这样和盘古玉璧分开了。
恰在此时,宗让月赶过来,一身修为压的钟离行几乎战力不能。千钧一发之际,钟离行伸出血肉模糊地双手,将盘古玉璧生生从洞天镜上拽了下来。
他转身要逃,但是逃不过风雪,徐借月操纵者冰棱在他面前竖起众多巨刺,在他即将撞上冰棱之前,钟离行忽然高呵一声,将盘古玉璧扔了出去。
叶悬止飞身去接,恰在此时,一道红色的影子鬼魅般地出现在众人之间,苍白的手指抓住了盘古玉璧。
叶悬止的面色变得苍白,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的眼中清楚地倒影出玄渚的脸。
连江白之也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站这边突然出现的人。
玄渚站在树梢上,纷飞的雪从他身边落下,他手中拿着盘古玉璧,居高而下地看着他们,一双眼睛平静地像是无悲无喜的神。
在那样平静的目光中,玄渚手中用力,打碎了盘古玉璧。
霎那间,天地昏暗,风雪呼啸着吹乱每一个人。洞天镜平静的镜面忽然泛起涟漪,浓重的透不过气的黑气从镜面中挣扎起来,叫嚣着冲突阻碍。
宗让月面色变了,他当即扔出拂尘,镇压在洞天镜上方,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手中流出,填补到洞天镜的深渊里。徐借月,还有赶来的几位长老,也以自身修为镇压洞天镜。
树梢之上,玄渚在风雪里转身飞走,身上的红衣被吹起,留下一道冰冷的弧度。叶悬止跟着追了过去,他握着剑的手冰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雪太冷。
昏暗的天色下,玄渚鲜艳的红衣格外明显,叶悬止横剑挡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玄渚歪一歪头,眉尾的红痣还是那样的美丽,“阿止,你要杀我吗?”
叶悬止张了张嘴,喉中像含了刀片一样,说不得话。
就这么一个犹豫的空档,钟离行现身,裹着玄渚一块消失不见。
江白之赶过来,面前只有一个叶悬止。
“玄渚人呢?”江白之看着失魂落魄的叶悬止,声音嘶哑地质问,“你放他走了?!”
“我......”叶悬止说不出话。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叶悬止与江白之赶回洞天镜前,几位长老几乎已经脱力,徐借月一头长发寸寸变白,瞬间苍老了下来。
光芒交织着的洞天镜中心,宗让月看了一眼叶悬止,那一眼饱含着万千慈爱与不舍。下一刻,他挥袖送出几位长老,只身迎上洞天镜。
宗让月以自己半步化神的修为与血肉,投入洞天镜中。一道耀眼的白光过后,洞天镜的混乱平息下来,里面凄厉不甘的叫喊慢慢消散,恢复成一片死寂。
轰隆一声,天边响起一声惊雷,天色彻底暗下来。叶悬止跪倒在地上,好像自此之后,他的天再也亮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