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太太?”
耳朵捕捉到这个叫声,陈子轻疑惑地左右转头,叫谁啊,他吗?哦,对了,他是柏太太。于是陈子轻迅速把身份披上,循着声音去看身后,是个长相穿着都十分端庄得体的大美女。好像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她讲的不是自己国家的语言,而是中文。
"柏太太,请问你是如何得到这个身份的?"
陈子轻站了起来。
大美女微笑:“如果你认为太冒犯,那你可以不说。”陈子轻心想,这个公主还挺讲究,就是问的问题不好回答。
“我想要,他就给我了。”
“只是这样?”
“是啊。”
大美女知道他有所隐瞒,却也没有生气:“柏太太谦虚了。”陈子轻在心里摇头,真话有时候就容易被人当成假话。
大美女很有分寸感地打量他:“希望有机会能与柏先生柏太太骑马。”陈子轻抿嘴浅笑:"好的。"
大美女看他笑,忽然讲了句她自己国家的语言,似恍然般走了。陈子轻一头雾水。
过了会,柏为鹤坐过来:“是不是很无聊?”
“不会啊。”陈子轻口是心非。
柏为鹤疲乏道:“我不需要应酬,他们会过来打招呼,你可以和他们聊你想聊的。”
陈子轻明确地接收到了柏为鹤投来的指引,他舔了舔唇上的水液:“我想知道有没有哪个财团跟闻名国内外的大慈善家方远安方老爷子有关,或者听没听过他的伟大业绩。"
柏为鹤闭目揉额角:“那你可以直接问。”
陈子轻有困难,他捏了捏手腕上的蓝玫瑰花瓣:“可我………”语言不通啊。
“国内的市场已经肥沃,他们大部分都学过中文。”柏为鹤听着他变急促的呼吸声,"你问了,不代表就有答案。"
陈子轻不懂:“为什么?”柏太太的身份还不够吗?
柏为鹤缓慢地吐息:“很多财团的幕后持有人身份都是加密的。”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柏为鹤这是暗示吗?
但是正常人都会觉得方远安早就死了吧,上个世纪的人啊。
陈子轻往椅子上坐,因为走神一下没坐稳,柏为鹤托住他的腰,半个手掌刚好在他屁|股上面。柏为鹤蓦地睁眼,面容一闪而过令人畏惧之色:“谁给你酒喝了?”
“没有啊,我不都在你视线范围里面吗,我哪有酒喝。”陈子轻指指桌上的小杯子,“我就喝了这个饮料,里面没有酒精。"
柏为鹤皱眉:“那你怎么,”
眼前人的耳朵,侧脸,手指关节都是红的,他将按在那片柔软圆翘上的手掌撤离,偏头敲几下桌面:“坐好。”
陈子轻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赶紧坐端正。
“不要激动,不要兴奋,控制自己的心跳。”柏为鹤嗓音略沉,"能做到?"陈子轻莫名其妙:“我尽量吧。”
柏为鹤重新闭上眼眸:"做不到,我就让人送你离开。"“能做到能做到!”陈子轻连忙改口,我还想跟你去看拍卖大会呢。
同一时间,一处酒吧里来了个浑身是伤的东方人,他像是从地府爬出来的,而且掉进去过几次,爬出来过几次,周身笼罩着瘳人的杀气。
除了杀气,还有如同丢失宝物的暴躁焦虑。
东方人一来,酒吧里的人就全看向了他,其中包括最受欢迎的大男孩,他有战无不胜的
资本。
大男孩并不觉得进来的东方人有多英俊,相貌实在谈不上耀眼夺目,但他往吧台上一坐,点烟时
流血的手骨能让人激起驯服猛兽的热性,在场的人无一不为此沸腾。
所以大男孩第一个走了上去,他请东方人喝酒。
夏桥正在看手机,焦虑地等着什么信息,他被打扰,满眼浮戾地抬头,愣了下。
白发金眼的大男孩自信一笑,在多个羡慕的吸气声里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夏桥正没阻止。
大男孩暧|昧而挑|逗地吻他夹着烟的手,舔他指骨的血迹。
正常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然而夏桥正却是蜷缩不动。
大男孩也感觉到了,他难以置信的同时,遗憾又鄙夷地吐槽了一句,正想离开,头发被暴虐地扯住,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
他发出杜鹃鸟的尖叫,有只金色瞳孔被泪水冲出了点浅灰。
原来是戴了美瞳。
夏桥正把人甩开,他狠吸一口香烟,捏住酒保刚调好的酒喝了个大半。手机上来了消息,夏桥正立刻找去宫殿,他没邀请函,进不去,就坐在对面的高台上等。
晚宴结束后,陈子轻跟着柏为鹤去和几个友人聚餐,晚点再去拍卖大会。车路过高台,熟悉的人影瞬间闯入陈子轻的视线里。
夏桥正怎么找过来了啊?
陈子轻摸裤兜,没摸到手机,想起不在自己身上,他拧了拧眉心,夏桥正跟夏子的关系他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就牵扯出方远安可能还活着这个信息。
没别的了。
旁边响起平淡无波的话声:"如果你想去找你的保镖,我让司机去路口掉头,这边不能下车。"
陈子轻立即回神:“我不下去了。”
车渐渐跟着其他宾客的车辆驶入大道,夏桥正野狼般的目光扫视每辆车,他冷不防地感知到什么,豁然起身,朝着其中一辆车追了过来。
陈子轻往后扭头,追什么啊,他明天不就回酒店了,干嘛搞得跟生死绝恋一样。
"微玉——"
夏桥正竟然真的追了过来,他一拳砸在车窗上面:“下来!”
陈子轻的眼
睫毛抖了抖,神经病啊,搞这出干什么啊,他们又没有在谈恋爱,他也不是要跟柏为鹤去开|房。
夏桥正是不是把自己带入进什么角色了,就像傅延生一样。
陈子轻的手环被一股力道带着拉起来点,那朵依旧盛开的蓝玫瑰被柏为鹤摘了下来,他说:“轻轻,你的保镖没有分寸,你该把界限划清楚。"
陈子轻感觉到了柏为鹤的低气压,他“刷”地转头去看对方,还没想要怎么说,自己这边的车门就被打开了。
这一声轻响像是柏为鹤在说,划吧,现在就划清界限。
陈子轻本来是在整理晚宴上掌握到的方远安行踪新进展,期待等会的拍卖大会能有其他收获,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横插进来这个小插曲。
所以他这个时候脑子里都是方远安,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眼前的突发状况。车外下着雨,老天爷都要来凑热闹。
陈子轻探头瞧了瞧,夏桥正怎么受伤了啊,他想起登录到这个世界的那晚遇到的枪战,那这次是不是也是夏桥正的仇家干的?
夏桥正没强行使用暴力把陈子轻拖下车,要他自己下来,他坐在车里没有动。
车里车外的气氛都很压抑,陈子轻夹在中间,有些喘不过来气。
就在这时,柏为鹤再次开口,他叫司机把车开出缓行的队伍,找个地方停下来,以免挡住后面的车辆。
柏为鹤这么体贴,陈子轻莫名心慌腿抖,他偷瞄那朵重新回到柏为鹤掌中的蓝玫瑰。车门还开着,有雨飞了进来,大夏天的,竟然有了秋的凉意,陈子轻打了个抖。
夏桥正停在门外,头上脸上落满雨水,他嘶哑道:“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息,你一个都没回,手机被偷了?"
陈子轻摸着光秃秃的手环:“我的手机在周秘书那里。”
夏桥正问:“周秘书在哪?”
陈子轻实话实说:"不知道,周秘书下班了。"
夏桥正的愤怒早已从临界点滑下来了,此时他的神经末梢被庞大的疲惫跟无力压着:“不知道?我带你来这里看望我父亲,你什么也不懂,酒店房间都是我开的,你能不明白自己不见了,我会有多急?"
陈子轻没说话。
“我
说下午带你去喂鸽子,你呢?”夏桥正挫败地一脚踹在车门上面,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吼了出来,"你他妈一声招呼不打就从酒店失踪了,我到处找你,我像条狗,咬着狗绳满大街地找主人,我以为你被人打晕,我以为你已经被卖给……我连那些暗黑的交易所都去过了……你倒好,你跑这儿来参加贵族晚宴……我进不去,我他妈丧家犬一样蹲在对面等你……在车里见到我也要无视……"
男人还那么坐着,还那么看他,没有一丝变化。
他心口最软的一块肉被千年寒冰刺了一下,鲜血淋漓的瞬息间就冰冻住了,冒着丝丝寒气。"你没有心。"夏桥正的眼里进了水,胸膛的起伏逐渐降低。
陈子轻垂头:“你要说没有就没有吧。”
"砰"
夏桥正双手按着车门往里看,呼出的血腥气息涌了进来:“柏总,你身边的这个人没有心,他想利用谁,利用完没价值了就丢弃,我劝你别走我跟傅延生的老路。"
柏为鹤扫了他—眼。
夏桥正的气息倏地滞住,柏为鹤在路上了。
都在路上了。
他们全让这个软软弱弱满嘴谎话的老男人给骗了,都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其实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