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到时候宁随还会不会认得他。
这样反复纠缠的情绪,让沈星燎一度都变得戾气横生,只有在见到宁随的时候会好点。
而最近宁随一直都在练字,是沈星燎在亲自教他。
治疗也变得频繁起来,主治医生对他的状况表示非常堪忧,甚至暗示要么他做点什么发泄,如果他还想要大部分时候都保持正常人的样子。
沈星燎沉默而晦暗地听着,觉得自己确实不能够爆发失控,否则可能会吓到宁随……当然有可能他并不会害怕。
但是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沈星燎不可避免地会觉得难堪。
宁随敏锐地察觉到,疗养院最近似乎发生了些变化,医生护士频繁地在换人,就连养父都忙得焦头烂额,偶尔还在会办公室里面咆哮。
第一次见面时办公室里面的男人,也来过好几次,每次看到沈星燎的时候都格外地愤怒,而且眼底的惊惧愈发浓重。
有的时候他甚至克制不住,扑上去想要对沈星燎动手,但是他压根就没有办法打过沈星燎,就沈星燎这个从小学拳的力量,能够单手把他拎起来砸。
宁随觉得应该是沈家出了点什么问题,而且还是沈星燎这边占据了上风。
但是宁随反倒是愈发地担心,因为看起来所有人都不是善茬,要是他们真的使用什么手段,对沈星燎不好怎么办?
宁随不了解里面的实情,所以什么都不能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跟沈星燎见面的时间更长点,从早到晚,都黏着他,观察着他的情绪。
他希望沈星燎的心情能够好点。
可惜事与愿违,很快沈星燎母亲的消息传来,说是医院里面有人趁机拔管,虽然被及时发现,但是他母亲的情况更加糟糕了。
那是宁随第一次看到,在沈星燎的身上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戾气和暴怒,他破天荒地离开了疗养院,在所有保镖的护送下前往了医院。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宁随坐立不安
地等在沈星燎的屋子前,察觉到动静直接飞扑过去,抱着沈星燎的腰仰头,“哥哥。”,
就像是触底反弹般激烈地喷薄。
他知道宁随能够承接得住,发泄得肆无忌惮,没有等到宁随立即的回答,便重重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宁随疼得倒抽了口凉气,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掉下来,耳膜倒是通了,清晰地听到沈星燎幽凉的声音,“现在能听到了吗?”
这样的语气让宁随的心脏都颤了颤,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摸耳垂,但是却只摸到了沈星燎没有松开的手背,便只能先点点头。
“我刚刚不是不想回答你。”宁随沙哑着嗓音道:“我只是没有听清。”
“而且哥哥你把我咬得好疼,你还是觉得很难过吗?”
他没有觉得沈星燎咬他是什么问题,却看得出来沈星燎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整个人就像是被笼罩在阴影里面,甚至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吞噬。
他就连表现出来的话语和行动,都比往常更具有攻击性,好像这才是他真实的那面,偏激而具有掌控欲,在所有情绪爆发出来的时候,会极端得蛮不讲理。
宁随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又急忙去问沈星燎,刚刚没听清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但是沈星燎却不想说了,只是压着宁随的脑袋,让他倒在自己的胸口,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几乎是要将他勒进自己的血肉里面。
宁随被勒得生疼,但是半点都不敢反抗,甚至也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他滚烫胸膛剧烈的起伏,激烈的心跳,想要竭力地安抚他。
“哥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你是我唯一想要相处交往的人,如果你愿意把我当成你的家人,我也会成为你的家人。我知道家人的定义往往不通过血缘,我很在乎你。”
家人这两个字似乎是把沈星燎给戳到,宁随似是察觉到他的心脏都在猛然颤抖,然后把他抱得更紧了,他不由得剧烈地喘息,竭力去汲取着更多的空气。
都不知道多久过去,汹涌澎湃的情绪才逐渐地缓和下来。客厅里面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但是两人贴得很近,温度和心跳都紧紧地挨着。
宁随终于从被按在他胸口的姿势,换成窝在他的怀里。他的骨架很小而且很清瘦,被沈星燎抱得很紧。
在沙发上不知道躺了多久,沈星燎察觉到宁随又开始无声无息地滚落泪珠,便稍微撑起身来看他,心头发颤,“怎么还在哭?”
“我还是觉得好疼。”宁随去摸耳朵,除了最开始的那下,他刚刚还被沈星燎咬了很多很多下,而且每次都咬得很重。
“哥哥,如果咬我的话你会觉得情绪好些吗?”
“会。”沈星燎甚至拿起他的手,用犬齿摩挲着他的指尖,小孩漂亮细腻的手指被他磨得通红,忍不住翻过身来看他。
“你应当知道,我在来到这里前就已经有很多心理问题了。有的我能够克制,但是有的无法克制,我需要一个宣泄口。”
“我知道了。”宁随点点头,终于又回过头疲惫地闭眼,他哭得太久,现在眼睛肿得都有点睁不开。
但这样的姿势令他将整个纤细柔弱的脖颈、后背全然袒露在沈星燎的面前,且毫无防备,好像对他说的这番话全然接纳。
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宁随就没有怕过他,即便现在逐渐了解到沈星燎到底有多可怕,他好像还是这样,冷静镇定,没有任何的改变。
“那你咬吧哥哥。”宁随沙哑着道:“我就是你的宣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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