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狠狠冲击着徐炎的脑袋,他也是演员知道披马甲即时扮演有多困难,而且每个人读剧本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他到底是怎么去准备自己的道具推演出这么复杂完备的逻辑链的!
“不可能!”徐炎几乎是怒吼着出来,“他绝对是警察!今天他表现出来的难道不都是吗!怎么可能真有人演到那种程度!”
话音刚落,室内好像都安静了会儿,导演们神色各异地将他看着。石生金被吼了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他样子跟看傻逼似地。
徐炎的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知道自己这通发飙肯定留下不好印象了,白着脸走出屋子,结果发现万界娱乐那四人就在外面看他。
其他人也就算了,卓清衡在夜色昏暗中的视线很轻地看他下,徐炎倏地眼皮子像是痉挛疯跳,短短几次见面竟形成如此可怕的条件反射。
直到他压抑着怒意落荒而逃,卓清衡勾着唇角才收回目光,结果转头又撞见宁随满脸无语的表情,“……热搜都看到了吧?还逗他玩?”
“我没有逗他玩。”卓清衡眉梢微动,嗓音倒是无辜温和,“是他今天先揪着我不放的,而且上次我差点没有拍成《意难平》是不是因为他?”
“就是因为他……”宁随眼见着他居然要摸手机,吓得急忙按住他的手背,“想干嘛?石生金导演在里面,有事儿直接找他。”
“给陈遇阳打电话啊。”卓清衡坦然得没道理,“当时就是他为了徐炎取消掉我试镜的,难道这件事不应该他来处理?”
“……”宁随无意识地松手,卓清衡便已经当着他的面把这件事跟陈遇阳说了,夜色中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清晰可闻,陈遇阳似乎有点憋火。
能不憋火吗,《意难平》刚开拍的时候就惹上的麻烦,导致整个剧被压着打、后续时不时拿出来鞭尸也就算了,剧都播完了还要收拾烂摊子。
最后挂断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句气急败坏的骂娘声。
卓清衡放下手机,依旧用那种无辜温和的表情看着宁随,整个写的就是“看吧我又不闹事等着看吧徐炎肯定老实了”,看得宁随震撼又麻木。
“……行。”宁随看到他带着蓝绡流就要回房间休息,又连忙道,“明后天你还是这么玩对吧?给我点心理准备我怕热搜下不去。”
顿了顿强调道,“而且我跟沈哥还要创造条件给你玩,综艺这季我们有投资的。”
在最开始读剧本那两个小时里面,卓清衡确实给自己预设了完美丰富的逻辑链和表演方式,但是具体怎么操作其实还是看他心情。
随机应变和表演他太擅长了,按部就班反倒是没那么有意思。
从刚刚开始蓝绡流就在疯狂怂恿他搞大的,但卓清衡也挺冷静,太过火的话后续肯定没综艺敢请他,届时宁随肯定也会焦头烂额。
无视了蓝绡流在旁
边拼命暗示、漂亮脸蛋都快要扭曲起来的表情,卓清衡拎起他的后颈皮示意他安静,最终点头道,“就这样。”
“是很喜欢他。”沈星燎想起来《意难平》试镜时的事情,语气莫辩,“当时卓清衡把你的名片给我,被他当成是卓清衡自己的截胡了。”
“……”宁随猝然回头看他,总觉得这句话里面有别的深意,当时不管是聚餐还是在试镜甚至后面进组,自己似乎都没有及时找到机会递名片给他,导致他还特地来问自己。
“…………”
气氛忽然微妙起来,宁随深呼吸几下想要平静剧烈的心脏,但是沈星燎距离他很近,即便没有侧头来看他,并肩时手背滚烫的温度却时不时地弥漫开来。
“沈哥。”宁随终于有点受不了,停下脚步认真跟他解释,“当时没有给名片真的是没有找到机会,而不是我不想给。”
“聚餐的时候我觉得衡哥会搞事,所以一直在盯着他,试镜的时候我甚至压根就不知道衡哥背着我做这些,等到后面进组的时候……”
宁随几乎是把自己能够想到的情况都说了,其实这点他也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只是无心之举,但是沈星燎对待他终究是不同的。
当看到自己给别人递名片但是没有给他递时候,他的心里面说不定还会难过。
所以宁随解释得很仔细也很慢,说完后试探性地去看沈星燎的神色,发现他深邃的眼瞳注视着自己,不太像是怪罪自己样子。
本来就是,就算宁随不用解释沈星燎都知道的,宁随在面对重要事情的时候向来周全有分寸,如果真没有给到自己的话那肯定是被分走了注意力,绝对不可能存在故意这么一说。
但是难过这种事情是不受控制的,不管是在正式重逢前还是后,沈星燎都会留意他每个举动并且铭记在心,如果是熨帖的事情会被存放在心脏很深处的位置,如果是受到伤害也会在深夜无限地扩大。
“嗯。”就像是现在。
沈星燎的视线从他的唇瓣落到鼻梁,又无声地描摹着漂亮舒朗的眉目,在心里面像是倒刺般的那件事,直至此刻才有机会吐露。
“你还叫过我沈老师。”
“……”宁随的睫羽猝然颤抖。
抬头迎着沈星燎晦暗翻涌的视线,张口想说话但是什么说不出来,隐约察觉到沈星燎其实还是跟当年似地,无坚不摧却又敏感得几乎一碰即碎。
但凡是他不在意的事情,就像是被关了那么多次小黑屋都无法压弯他的脊梁骨,最终开门时眉眼依旧狠戾沉郁。
可但凡是他在意的事情,宁随曾经只是短暂离开过他几分钟买水,就被他疯狂地满大街寻找,急促把自己抱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是湿润灼热的。
“对不起沈哥。”
大约还是因为分开的时间有点久,宁随直至现在才回忆交
()织起过往和现在,心脏倏地像是浸泡进气泡水里面,酸涩得咕噜噜地作响。
他无法抑制住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汹涌,像是被感同身受地、铺天盖地的难过淹没,他垂着眼帘很久,轻声允诺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知道了。”
沈星燎很久轻轻应了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宁随的背脊绷直,感觉到紧握的掌心里面都浸满了汗。
沈星燎无声地扫了眼,有那么刹那想要将他的手塞进掌心。从前在疗养院的时候他们的关系似乎还密切些,自己背着他出去玩也是常有的事情,宁随甚至还会在他的怀里面睡觉。
但毕竟彼此都有很大的变化,内心深处想要的也天翻地覆。沈星燎知道自己敏感极端的来源在哪里,只要宁随还在他心里面依旧是这样沉甸甸的分量——
那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