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祁究没办法睁开眼睛,因为此刻,一双冰冷的手正捂在他的眼皮上,力道很轻,对方甚至故意用掌心蹭他的睫毛。

祁究耳边传来对方嘻嘻的笑声:“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捉到我,我才有家可归。”

“让我回家,好不好?我的…男姐姐。”

第205章 年(24)

听到「男姐姐」这三个字,祁究呼吸微窒。

对方的言语仿佛一根淬了毒的尖刺,在无声无息中扎入祁究耳后最敏感的疤,视觉和听觉在瞬间被麻痹,对于触碰的感知力却被无限放大,神经末梢在不安地跳动。

对方的手指明明很凉,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却捂得祁究眼皮发烫。

“男姐姐,你答应我吗?”似乎觉察到祁究温度的变化,对方越发得意了,捂住他眼睛的手稍稍收紧,笑嘻嘻的。

虽然祁究早猜到这个捂住他眼皮的家伙是谁了,也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但并不减弱「男姐姐」这个词带来的冲击感。

本来是很普通的词,但从这家伙嘴里略带调皮地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

当然,彼此心知肚明,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好啊,你给我多少时间?”

祁究从来不会拒绝对方的游戏邀请,就像对方也从来不会拒绝他一样。

对方在他耳边得意地笑了笑,像个拿到最心仪玩具的孩子:“那就拜托啦,我数到三,你来找我。”

“1…”

对方的手指终于从祁究眼皮上移开,一路下移,最后将手帕塞进了祁究的衣兜里。

祁究得以恢复视线,他发现自己置身在老公寓楼外的操场上,整个梦境仿佛叠了层灰蒙蒙的滤镜,阴云低低压在红砖围墙之上,写着「欢度新春」的灯笼已然斑驳褪色,在风里摇摇摆摆,细雪洋洋洒洒落下。

灰色的、粘稠的、仿佛燃烧余烬般的细雪,落在皮肤上,很快就化成一滩灰色泥水。

整个梦境世界陷入低饱和的灰色度里,显得荒芜失真,又格外悲怆。

“2…”

操场融化的泥水之上,围坐了一圈孩子模样的纸人,他们没有颜色也没有五官,仿佛是纸扎匠仓促制作的半成品,最终被融化的细雪染成斑驳灰色。

小纸人明明没有五官,祁究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们在笑。

被凝视的感觉也非常强烈,密密麻麻又无声无息投射而来,令人不安。

“3”

祁究立刻转身,一个小男孩的背影闪现在灰色雪幕里,他跑得并不急,似乎有让祁究跟上来的意思,正朝操场后的老公寓楼奔去。

一瞬间,祁究有点恍惚,因为男孩的背影就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从模糊的印象及孤儿院留下的照片里,他认出了对方就是他自己。

现实里的孤儿院在北方,冬日里也总是飘着雪,或许因为孤儿院的巨大建筑物和四周围墙都是粗糙的水泥色的缘故,在祁究小时候的记忆里,雪也是这样潮湿的灰色,粘腻肮脏,积压在路面、屋顶、枯枝上,世界暗沉沉的似乎永远擦不干净。

一时间,他有点分不清记忆和当下,分不清现实世界和死亡后的规则图鉴,也分不清自己和对方。

但或许…当下也可以是记忆,规则图鉴也可以是现实世界,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不会如此分明。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祁究立刻跟上对方的步伐,朝老公寓楼的楼道口跑去。

不光是自己的存在本身,就连自己生活的现实世界、以往十八年的人生似乎都无法与这家伙脱开关系。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存在本身即是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