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笛人微愣,随即坦然地笑了笑:“是的,我家小少爷被诅咒所困,只要城里的鼠患一天不解决,他就没办法离开那座肮脏拥挤的城市。”
“可我家少爷这么爱干净,也这般优雅尊贵,他不应该被困在那个混沌的地方,这十分不公平也不合理!”魔笛人说着,语气也越发激烈起来。
祁究眼皮微微一跳,诅咒?果然和马戏团的诅咒有关。
黑猫小少爷因为诅咒被困在肮脏的十八世纪城池里,作为他最忠诚的仆人,魔笛人学会了用笛声引诱老鼠离开城池的办法,从而打破诅咒让小少爷离开,这就是占卜帐篷里魔笛人故事的真实模样。
祁究转向黑猫少爷:“冒昧问一下,您是和海妖做了交易,所以才会被诅咒约束吗?”
黑猫少爷微怔,转而深深看向祁究,半晌后点点头,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他:“我原本只是女巫身边的黑猫,在女巫去世后,我想要继续占卜这项事业,并且是以人类的姿态,毕竟人类不愿意相信人类以外的生物…”
他顿了顿,望向不远处跳动的火光继续道,“你知道的,马戏团里流传着这么一则传说,海妖可以实现演职人员的任何愿望,只要代价足以支付愿望本身…海妖答应让我以人类的姿态继续占卜师这项事业,但必须活在鼠患泛滥的肮脏城市里,直到鼠患彻底消失那一天来临。”
“但鼠患永远不会彻底消失的,对吗?”祁究迎上对方的视线,问道。
“鼠患会消失的,我已经学会了引诱老鼠自杀的技能,我不会让少爷继续待在那鬼地方!”魔笛仆人突然涨红了脸,提高音调抗议道。
而他的反应则证实了祁究的猜测:魔笛人虽然能暂时带走城里的老鼠,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一旦老鼠重返这座城市并不可控地泛滥开,那么他家黑猫少爷又不得不重新回到那座肮脏的“监狱”。
魔笛人现在略显激动的表现,正是人们在心虚和不确定时的应激反应。
小少爷却要冷静许多,他看了眼正抗议的魔笛人,摆摆手道:“您说得对,鼠患不可能真正彻底消失,魔笛人也不可能永远陪在我身边,总有一天我需要回到那座城市里。”
“对此我很遗憾。”祁究微微低下头,心思转动。
魔笛人重新将目光转向诸位来客:“恭喜你们找到了真正的占卜师,为了迎接你们的到来,占卜师先生为诸位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和一份小礼物。”
魔笛人打了个响指,古宅通向餐厅的长廊突然透出些微光亮,古怪的食物味道也随之弥漫厅堂。
“这边请。”魔笛人和他家少爷引众人前往餐厅。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向彼此,都在担心这是“最后的晚餐”。
黑猫少爷似乎猜透了众玩家的心思,笑道:“不用担心,我给客人们提供的食物是绝对安全的,毕竟这里是占卜师的帐篷,和之前你们进入的红色演职人员帐篷不一样。”
占卜师的提示印证了祁究之前的猜测,果然,红色帐篷里的演职人员会以杀死观众为养料,而黄色作为红色与绿色的叠加,象征着某种“中立”,黄色本身也是游客徽章的颜色,所以是相对“安全”的。
“祁哥,他的话可信吗?”路执低声询问身侧祁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和祁小年一样,习惯性问一嘴祁究的看法和建议。
祁究:“先确认一下提供的是什么食物,我认为问题不大。”
通往餐厅的长廊上挂满年代难以考究的画作,绘画的内容主题都与马戏团相关,脱下面具坐在笑容废墟里嚎啕大哭的小丑先生、用电锯割下自己双腿当做拐杖的杂技演员、台下空无一人独自坐在黑暗中惶恐哭泣的魔术师、被老鼠和污秽物包围其中不知所措的黑猫占卜师……
而他们尚未解锁的「木偶表演」和「动物表演」相关画作被一袭白布遮住,经过走廊的游客没办法看清画作内容。
长廊内光线并不明亮,众人跟随魔笛仆人手中的油灯向前走,借助晦暗光线尽可能看清画作上呈现的内容和细节。
毕竟这里是占卜师的帐篷,占卜本身就有预言的性质,这些画作很可能隐藏有过本相关内容和提示。
“大家不要沉迷于这些画作,虽然它们非常具有艺术价值,但不要因为欣赏画作耽误宝贵的晚饭时间。”魔笛仆人提着油灯加快脚步。
在晃动的灯光里,祁究眼睛微微眯起,他注意到走廊尽头最后一幅蒙着白纱布的画作。
光线透过纱布照亮画作内容,依稀可见画面上熊熊火海吞噬了彩色的帐篷,火星连同灰烬随着热流升腾而上,漂浮在阴云密布的夜空。
摧枯拉朽的火势中,模糊可见烧得扭曲的人形黑影,他们似乎是被固定了姿势捆绑在十字架上的祭品,在燃烧的火焰中变形、融化、最后成为马戏团夜晚的灰烬。
只浮光掠影一睹,这幅画作的内容却让祁究心中一沉。
黑猫占卜师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别有深意笑道:“看到了吗?这幅画有个动人的名字,《马戏团最后的夜晚》。”
祁究眉头轻拧:“谢谢告知。”
餐厅的蜡烛已经点燃,骨瓷餐盘已经按照人数整齐摆在长餐桌上,魔笛仆人邀请众客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