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的意思是,陛下来陪臣一起,臣就睡得着了。”
“好啊,知微勾引朕,是不是?”
“陛下何必说得这么明白?”
美人贵妃自紫袍里伸出纤纤手,勾住君王衣袍绶带,牵引到坐榻上,再略略抬起脖颈,引他落下一个吻。
楚明穿过重叠的幻象,坐在窗下的坐榻上,抚摸着冰凉的枕覃,心里却在规划:“朕该用什么方式,诱着他回来?”
“有没有,他无从拒绝的饵?能扰乱他理智的至高诱惑?”
“知微好美貌,最是喜欢朕的姿容,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偏又谨慎,时时保留,不敢与朕当真跨过君臣那条线。”
楚明看向镜中俊美无俦的君王容色,那光焰四射的华美,尊贵雍容的气度,举手投足的威仪,能让任何人沦陷。
何况是如此恋慕他的燕知微。
楚明斜倚着坐榻,长发散乱,恣情又不驯。
光影横渡窗棂,洒在他华贵的帝王袍服上,金石辉映,龙纹刺绣隐隐生光,勾勒出他完美无瑕的躯体轮廓。
他右手穿插入鬓发间,梳理时,露出光洁的额头。这些时日的憔悴,却遮掩不住他天生的高贵姿容。
帝王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也隐隐浮动着辉光,耀眼又夺目。
他悠悠然道:“七年了,朕脾气再好也到极限了。这会得算计算计他,教小燕食髓知味,迷上朕,非朕不可才行。”
小燕算计他,教他在世情翻覆间心绪跌宕,心火煎熬;
那他非得算计回来,让他在致命诱惑中失去冷静,甘拜下风。
他最擅长阳谋,得让小燕一头陷在温柔乡中,怎么也挣扎不出来,最终只得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
新政初成,楚明终于能从政事中抽身。
初秋,景明帝南巡,钦点官员随行,仪仗铺陈,气势恢宏。江南的第一站,就是广陵。
江南百姓听说,圣上此行是为查明新政令推行情况,尤其重视沿途是否有侵占良田、擅自以朝廷的名义收取苛捐杂税、疲民劳民的情况。
人人奔走相传:陛下是为咱们做主来了。
当然,朝中明眼人都知道,圣上南巡还有一个目的。
陛下不愧是陛下,压根没有跟着帝王仪仗走的意思。
随驾的官员还在勤恳按照陛下的要求排查田亩,陛下丢下一句微服私访,人就不见了。
“别慌,陛下在江南呆过那么久,情况可比你们这群常年待在长安的呆子熟悉。”
钟成显然是知道什么,一副“你们都大惊小怪”的样子,懒洋洋道:“别嚎了,陛下丢不了,没见过人追老婆吗?”
“啊?”还欲嚎几句的文臣们卡了壳。
“矫情个屁啊,老子不信你们这些天不折磨,没燕相斡旋着,各位大人,谁接得住陛下的高压?”
钟成掏了掏耳朵:“要是燕相没追回来,咱们趁早告老还乡吧,以后陛下的低气压治不好了,动不动就想砍人,这朝廷还有法呆?”
文臣们从善如流地换了个嚎法。
“……燕相啊,您快回来吧!”
金陵城一场秋雨一场凉,晕染了流光。
燕知微牵着毛驴,买好了一周的米粮与蔬果,远远地听见有人说:“圣上南巡,据说,仪仗都到广陵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