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单手覆上他的脊背,由着他吻,却仰起脖颈研究御书房的天花板,“知微那般误导,朕猜错了方向,很难理解吗?”
燕知微挑起眉,佯装不解,“陛下怎么还生那么大的气,臣都说的那么明白了……”
“哪里明白?”
“喜欢亲这里的,难道不是陛下吗?”
燕知微食指勾过眼尾的泪痣,笑意盈然。
“您那样霸道,又看的那么死,还有旁人能碰知微?怕不是早早就被您砍了脑袋,扔去乱葬岗了。”
七年的相伴,是实打实刻进骨髓里的。
那些肢体缠绵时的亲密无间,共有的回忆,经历的险阻,条件反射的动作,不言自明的默契。一点一滴,都刻在了灵魂里。
从同落魄到共荣华,他与燕知微一路从风雪里闯出,君不弃,臣不离,如何不算是患难夫妻?
哪怕后来的金銮殿上,一人居于高天,十二冕旒衮服垂,御驰八荒称万岁;一人跪于阶下,紫衣朝服拜卿相,骈散华章颂帝星,却说“雷霆雨露皆天恩”。
君臣渐行渐远,渐离心。
但他们依旧形同夫妻,只要肢体相碰,眼神交缠,封存的情思就会苏醒,都会记起当初的相知相伴,弥合今日相离相怨。
纵然这情演化七年,不知已是何种模样。至少在现在,二人还是强扭在一处,撕扯不开,缠绵纠葛,兀自品尝着个中甜与辛。
楚明向后倚着软枕,才觉出了一脊的冷汗。他似是在平复灵魂的激荡,又不知那惶乱从何而来。
他听着小燕说着心中情丝,心却落不到底,好似失去的危险依旧如影随形。
“动辄砍脑袋……朕有那么暴戾?”
年轻的帝王想说一会子话,却没找到话头,又莫名不敢问初恋的事情。
他生怕他家小燕说是诓他的,教他欢喜后又失落,就想多品尝一番欢喜的滋味,哪怕是哄他开心也好。
他却忘了,燕知微是不敢的。
小燕时而胆子大,时而怂得很。楚明已是天子,这般明晃晃的欺君,是要治罪的,他哪里敢说假话。
“七年过去,谁能不变?”
燕知微见他脊上汗湿,脖颈光润白皙,如晶莹釉质。
他将君王里衣半褪,替他擦拭覆着均匀肌里的光洁后背,随口叹道:“陛下变了,臣亦变了。”
楚明方才还放任自己沉浸在燕知微初恋是他的喜悦里,阖目享受贵妃的伺候,正是温柔乡,英雄冢。
听闻此言,本就敏锐的帝王思及不对,陡然张目,霎时出手,动作迅疾如电。
楚明抓住燕知微纤细的手腕,陡然把他拖到面前的榻上,自背后彻底拢住他,好似覆盖在他柔弱身躯上的皇权阴影。
“初恋,只意味着当年不识爱恨时的心动,却极是易碎,容易被时光磨蚀,被岁月更改。多歧路,道不同时,这等悸动,最易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厌弃,怨恨,不平,不甘。”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却蕴着七年的时光刻痕。
“燕王固然是朕的过去,但朕,已不是当年燕王。”
楚明削薄的下颌微抬,正好以一个沉沉压迫的姿态,在背后凝视他,慢条斯理地问道:
“燕知微,你如今,当真还爱着朕么?”
第24章 君盛怒,臣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