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见云祯如此痛苦,面露不忍, 想要上前却被云安拉住了胳膊, 让她待在身后。

“难道所有邪祟都是作恶多端的吗?白鸢她隐世修炼, 从未害过人,她身上虽有鬼气却无怨气血光, 既然不曾害过人, 你们又凭什么高高在上举着大义凛然的旗帜来审判杀死她!”

“还有你们,你们身而为人, 还是天师, 理应保护人民, 让世间海晏河清,正气之风盛行,可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却是将镰刀举起对准了同伴,这就是你们的天师之道吗?”

“若天师都如你们这般品性,这世界才会真的完蛋,你们还不如邪祟呢。”云安一口气说完,喘着气瞪着挟持大伯和叔叔的两人。

“哼。”金家家主冷笑道:“巧言善辩,你自己不过也是个半人半鬼的怪物,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们的所作所为。”

“云祯!我不和你废话了,你今天如果还想要你哥和你弟的命,就杀了她!”金家家主指向站在云安身后的白鸢,凶狠道。

云祯一直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慢慢抬起了手臂,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爱人和亲人,他会怎么选?

“云祯……”云安忍不住喊道,换位思考,如果今日被迫选择的是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两方都是他不能失去的人。

最终云祯手里的桃木剑还是对准了白鸢。

“不。”云安挡在了白鸢身前,瞳孔紧缩,身子微微颤抖,“花,你帮帮我。”他向花寻求帮助,如果是他一个人,他无法与父亲抗衡,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爸爸杀了妈妈。

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云安的肩膀上,白鸢看上去并不是很紧张,“安安,我没事。”

“什么没事!”云安的声音都抖了,云祯手里的这把小小桃木剑,若是真被刺中了,那种滋味和感受,云安回想起来都打了个寒颤。白鸢怎么可能受得住。

“他不会伤我。”白鸢轻声道。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原本将剑尖对准白鸢的云祯骤然转身,桃木剑在空中发出铮鸣声,对准了金家和夏家两名家主。

趁着两人躲闪的间隙,云松和云昊挣脱了束缚,朝着云祯和云安的方向奔来。

云安赶忙去接应,就怕金家和夏家两位家主反应过来,再次将他们抓回去。

也就是在这时,云安看见了金家家主脸上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愚蠢。

那小小的弓箭不知是从何地方掏出的,锋利的箭尖被黄色的符裹着,夏家家主不发一言,离弦的箭带着飒飒风声和足以让鬼怪重伤的符朝着白鸢而去。

那一秒,云安什么都来不及想。

他为了接应大伯和叔叔,已经远离了白鸢,给了金家和夏家两位家主可乘之机,云安扑了过去,抱住了白鸢,用后背挡住了这一击。

一刹那,云安眼前天旋地转,巨大的痛苦在他身体里炸裂开,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控制不住的往下滑,可他还是看见了,看见这根箭穿过自己的腹部,也穿透了白鸢的心脏。

耳边传来云祯和花痛苦的呼唤,一双大手扶住了云安险些倒地的身体。

他勉强睁开眼,看见的是花红了的眼眶,云安张开嘴想安慰安慰他,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最后他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但花的嘶吼声却依旧萦绕在耳边。

像是在沙漠中迷失方向苦苦寻求出路的旅人,云安感觉自己走了很远很远,身心俱疲,恨不得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管,就这样睡一觉。

但是一道温柔又急促的女声喊醒了他。

“安安,安安,你醒醒。”白鸢吸了口冷气,脸色苍白。

云安被她坚定的呼唤声吵醒,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黑,还有飘打在他身上的雨滴。

这是哪儿?他不是被人一箭射穿了胸膛吗?妈妈呢?她还好吗?

云安脑海里一下涌入了无数个问题,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坐直了身子。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白鸢激动的流下眼泪,她挣扎着起身,云安见她动作不便,下意识伸手去扶她,却瞧见她肚子大得像是快要临盆了一样后如遭重击。

雨夜,围剿,产子……

这几个关键词在云安脑海里闪过,他看向亭子外,雨哗啦啦的下,路灯下站着一群人,皆是手持符和法器的天师,几十上百人的对面只站着一个云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