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姐妹两的家在村子的最深处,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周围都没什么邻居,还挨着一片竹林。
而李家的房子也是云安见过的最简陋的房子,说一句危房都不为过。
破旧的平层,甚至还是泥土和红砖混着砌的房子,都不是纯红砖房,房子看得出来后来做过修缮,但是用处不大,这种老旧房子只有推翻重启的份。
房屋前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养着鸡鸭,鸡鸭不通人性,乱走乱拉,云安才靠近大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臭味,院子的泥土地上也有不少鸡鸭的粪便。
而李珏看到这一幕似乎已经麻木了,她什么都没说,进了院子里拿起扫把的撮箕,简单的将鸡鸭粪便都清扫了一下后才邀请云安进屋。
云安慢慢走了进来,李珏家不大,哪怕现在正是艳阳天,屋子里也是暗沉沉的,灰尘很重,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药味。
“我家条件太差了,你应该呆不惯,我就长话短说了。”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李珏看着也放松了许多,见云安要解释,她摆摆手示意道:“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没什么恶意,但不用为了安慰我故意说房子还好,也没有那么差之类的话,这对我来说是二次伤害。”
云安闭上了嘴,刚在村长家看到李珏时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冷淡高傲,后来通过手机通话听到她和村长的对话又觉得她内心苦楚,现在听她这一席话,反倒觉得她还挺洒脱的。
“你不是疑惑为什么我这么快就相信你吗?”李珏道,“你跟我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了。”
云安跟着李珏走进了堂屋的最里侧,里侧的墙壁上镶嵌悬挂着一处神台,神台上放着一个女人的照片,照片前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有一根点燃的线香。
云安定睛一看,照片是李玲笑容灿烂的脸,香炉的线香散发着一股甜腻的香味,宛如过期变质了的香水味道。
这线香云安发现乍一看好似就是普通的香,可是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线香燃烧后竟然没有香灰,燃烧的长度固定不变,就像是一根假的一样。
“我相信你就是因为它。”李珏指了指这根线香。
“这根香是我向一个高人求来的,我姐蒙冤而死,却没人为她发声,明明是被害死的还要说成是自杀。我咽不下去这口气,但又必须强行咽下去。”自然而然的,李珏与云安说起了她和李玲的故事。
她和李玲是双胞胎姐妹,但是从小李珏的身体就比李玲弱,从襁褓中就是如此。
姐妹两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是不能生育的养父母把她们带回了家,养大他们。
但是养父母一个身体不好,一个身体有残疾,无法给姐妹两提供太好的环境,但即便是在这种苦得连饭都吃不饱的环境里,李玲还是成为了村子里第一个女大学生,是村子的骄傲。
她在外读书,利用课余时间和假期打工赚钱还债,因为李珏的身体不好,所以比李玲小好几届,李玲还要供李珏上学,但即便如此,生活的重担也没有彻底压垮她。
李家出了个有出息的大学生,还是个能赚钱养家又知道感恩的大学生,原本一家人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的,可是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了一个寒假。
李玲给补课小孩上完最后一堂春节前的家教课后就坐上了回村的车。
村子的交通不比乡镇还有公交车,每天去村子的固定班车就两趟,李玲错过了,但又着急想回家,于是自己一个人推着行李箱想走回去。
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冬夜乡下的路上几乎没车也没人,李玲走到了村口,进了村,就是在这时,她被灰狼袭击了。
李珏流下了眼泪,“她回来的时候很狼狈,衣服都破了,那个她很宝贝的行李箱也摔了,她就这样踉踉跄跄的回了家,脸上身上被人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那个夜晚不仅仅是李玲一生的噩梦,也是李珏一生的噩梦。
李珏没有明说,但云安已经听懂她话里没说出口的意思。
他的心情也变得无比的沉重,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安慰的话李珏应该听过千百遍了,最后云安只是递了一张纸巾过去让李珏擦擦眼泪。
而李珏家里的纸巾摸着的手感都是粗糙的。
云安第一次对贫穷有了这样深的感受。
“你们查到了那晚攻击你姐姐的灰狼在哪儿,是谁吗?”云安问道。
李珏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我做梦都想知道是谁,可是查不到。”
春节村子里来往的人多,那些常年在外打工的人都趁着这个节日回了村子,村子里也没有监控,出了这样的事情李玲的父母也不敢找警察报警,怕毁了李玲的一生,只拜托了村长,想让村长查一查。
“村长,哼。”李珏冷哼一声,“他和那些灰狼沆瀣一气,根本不会真心帮我们查。”
“那后来呢?”云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