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且不说工程量,就说这修墓挖墓要花费的钱就不少。

太姥姥的葬礼已经花了不少钱,承担了一半费用的林世强家本就不乐意,下葬修墓还要花费许多钱,他们更是不情愿了,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大家心中对云安被太姥爷附身一事还是心有忌惮。

若是将两人合葬在一起,会不会闹出更多的事端来?这一点没人提起,但却存在于每个人心里。

于是林世成趁机提出了他的想法。

他家那块被撒了除草剂的土地可以用来安葬姆妈,相应的作为征用土地的补偿,给予他家一些钱就是了。

林世成的如意算盘打得哗哗响,所有人都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没人跳出来反对,因为这的确是互利双赢的办法。

林家姊妹可以少出些钱,林世成家的地也不至于彻底荒废。

至于那地,云安几人也看过,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埋下一个太姥姥绰绰有余,甚至一整块土地右侧埋人,左侧等土壤里的毒性去除后照样可以耕种。

云安曾经在心里有过无数个猜测,猜测为何太姥姥会孤零零的单独埋在一块土里,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但未想到背后的故事如此的“朴实”。

就是因为谁都不肯多出钱。

定了下葬地点,丧葬仪式也是按照最简单的来办,丧葬钱是四个儿子出,林佩娥不管他们如何安排,她与两个妹妹一同花钱请了舞龙舞狮的队伍,出殡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

但不知是心虚还是太姥姥真的“阴魂不散”,一共办了三天的丧事,每一天晚上都有人惊魂未定,声称自己看到了脏东西。

恐慌的情绪在人们心中蔓延,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愿意来陪着守夜的亲戚朋友越来越少,林家姊妹自己也很害怕,于是在出殡前一晚,其他几人一同找到了林佩娥。

云安这几日都紧紧跟在外婆身边,就怕有“意外”发生,见这些舅爷爷舅奶奶们来找外婆,云安也不惊讶,他本想陪在外婆身边,林佩娥却让丈夫将云安抱走了。

被外公心不在焉的守着,云安也无法脱身,不知道里面在谈论些什么,也没瞧见金子吟他们,只知道里面谈论的时间不长,没过多久,那扇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来找林佩娥的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云安想也没想的挣脱开外公的手臂,迈着两条小腿跑进了里屋,见外婆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双手放在膝上,垂着眸,露出失神的模样。

“奶奶。”不知为何,云安的心在此刻突然变得无比慌乱,可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很正常。

听到云安的呼喊,林佩娥抬起头来朝着云安招了招手,抱住了云安弱小但温暖的身躯,她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云安稍稍松了口气,但林佩娥的下一句话让他愣住了。

“再过几天,安安就回城吧,爸爸妈妈会来接你,安安高不高兴?”林佩娥的语气很温柔,但眼睛里却含着一汪眼泪。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将他送走?

云安没听见过一点儿关于自己要回城的风声,他还想再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只能沉默着被林佩娥抱在怀里。

很快云安便知晓了林佩娥如此着急送自己回城的原因。

第二天太姥姥出殡,出殡之前死者的亲人们都要围绕着棺材和灵堂跪108次,这是当地的习俗。

但林家姊妹却没有跪拜,林佩娥找来了个道士。

那道士身上不是浩然正气,眉宇间隐隐带着点阴气,只是打眼这么一瞧,夏宛便皱眉道:“和我们不是一派。”

天师捉鬼,这世上有正统传承的天师,也有坑蒙拐骗的天师,还有一派,是专做损阴德事的天师。

最后者并不是说其无真才实学,而是他们所行之事违天理,自然赚钱也更多。

林佩娥找来的便是这样的天师。

云安蹙眉,他想跑过去提醒外婆,却被金子吟拉住了胳膊,摇了摇头道:“他们知道。”

在那道士念念叨叨如同念经的话语中,云安瞧着他挥舞着桃木剑,桃木剑上沾染着黑猫的血,是刺眼的红,那剑被放进了棺材里,压在太姥姥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