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毛仔的妻子在带着孩子离开后,太姥姥就不会再缠着他们,或许当初太姥姥缠上女人,本意就是如此。
毛仔的妻子也通过这件事看清了毛仔一家人的真面目,离开林家,对她对孩子都是一件好事。
“是我们想的太狭隘了。”云安认真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副本里鬼怪会害人,但并不是无因害人,是有规律可循的,而且在副本里,套用那句云安都听过的“名言”,最可怕的不是鬼怪,是人心。
想通了这一点的云安没再耽搁,金子吟还在病房里呢,夏宛能拖住小舅奶奶的时间不长,他们得速战速决。
回到病房里,林世强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副疲惫的模样,但也恢复了平静。
见到云安,金子吟紧忙上前低声道:“恐怕只能你来了,我刚刚试过了,不管我说什么,林世强都不回应我。”
云安点点头,走到病床边坐下,知道林世强不会轻易的死去后,不自觉的云安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般好了。
“小舅爷爷,我回来了。”云安道。
林世强猛然睁大了眼睛,看清楚云安的脸后,他情绪有点激动,重新插上了留置针头的左手手背上满是打针留下来的青紫痕迹,他的五个手指头伸开又徒劳的抓紧,似是对着云安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云安只是默默的离他又远了点。
“您别激动也别着急。”云安略微一思索后就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起来,“当时毛仔叔他们两口子也是在气头上,离婚这话也有可能就是随口一说。”
不等林世强舒口气,云安紧接着马上道:“但是当年的事情不解决,我外婆说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像我已经是第四代了,我们是没事的,但是毛仔叔叔他们这一代就很难说,现在他已经被当年的事情闹得自顾不暇,只差一点点就要妻离子散了。”
“当年的事情,是我……我们做错了。”林世强闭了闭眼睛,过了半晌才慢慢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语速很慢,但看着精神状态还挺好的,云安猜测估计是花又加了点药让林世强能保持一个清醒的状态,“我……我现在这个样子,躺在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
让云安意外的是,林世强哭了。
他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他放肆痛快的哭一回,他只能默默的流眼泪,眼泪顺着眼尾滴落在枕头上,蕴湿了一大块枕头。
云安不知道他是为何而哭,是为了自己儿子妻离子散的命运?还是后悔当年做错的事情,亦或这两者都有。
“您做不了,您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云安试探着道:“您也不是独生子,太姥姥的怨气也不该您一个人承担。”
林世强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她,她最恨的就是我。”
果真是太姥姥!
即便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那个鬼就是太姥姥,但是只有听到林世强亲口说出,云安才能真正确定。
“怎么会呢。”云安放低了声音,柔和婉转,就像是隐藏在深海里,只有在狂风暴雨时才会露出海面幽幽唱歌的人鱼,蛊惑着人吐露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您是她最小的孩子,父母们总是最疼幺儿的。”
其实云安一直都没查清太姥姥是如何死的,没有人愿意提起她,她就像是这栋楼里的禁忌,生活在每个人心底,却又要无视。
“我……我……”林世强的眼泪一波一波的涌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是我们逼死了她。”
或许是内心压抑得太久,又或许是云安诱哄的时机恰到好处,林世强断断续续的讲了一个大概的故事给云安听。
云安的太姥姥生于30年代,她早早的结了婚,组建了一个家庭,她很厉害,屋里屋外两手抓,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那个年代,农村的人总是愿意多生孩子,因为孩子多养大了就是家庭的生产力。
太姥姥一共生了八个孩子,只有一个小孩在三岁的时候因为发高烧而夭折,其他七个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养大了。
在物资匮乏的那个年代里这可不容易,所以太姥姥也是个远近闻名的女强人。
云安的外婆是最大的孩子,也是第一个帮忙承担起家庭重担的孩子,但是她的快速成长并非源于自身的强大,而是家中遭遇了变故,她不得不长大。
云安的太姥爷在四十多岁的年纪就死了,死亡原因在现在听起来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农村到了收割的季节,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家互相帮忙,而太姥爷就是在帮别人家收割时站在高高的稻谷堆上不小心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村子里只有赤脚医生,又勉强的去山上弄了些草药,随便包扎了一下,就算是处理了。
但摔断的腿哪有那么容易痊愈,刚开始太姥爷还能半跪着做农活,做饭,做家务,带孩子,后来腿的伤口处发炎化脓,慢慢的感染得越来越厉害,再后来人就不行了。
太姥爷死后,太姥姥独自一人再加上刚成长起来的大女儿,两个人艰难的将剩下的六个孩子抚养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