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奶奶有点懵,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要这个做什么?”

“妈,你忘了?道士来家里要用的,之前你不是说过吗?道士做法要准备五彩绳子,还要……”

走得太远了,云安已经听不太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记下几个关键信息点。

看来毛仔回家不是来探望自己生病的父亲,而是回来想做一场法事,他们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也和太姥姥有关么?

可是云安记得毛仔一家三口现在不住在这个小县城,在隔壁市。

云安在回家路上思索着,终究还是按耐不住,询问外婆道:“奶奶,道士做法要用到五彩的绳子是有什么说法啊?”

林佩娥脚步不停,只冷哼了一声,满怀讥讽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道士做法用红绳,治的是他们自己的心。”

显然林佩娥也听到了林世强一家的对话。

治的是他们自己的心?那就说明林世强一家都很心虚,云安又想起了外婆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她说恩怨到了云安父母这一代就截止了,跟云安这一代人没有关系。

看来林世强一家子彼此心知肚明,可能真正无辜的只有毛仔的妻子和儿子。

“安安,明天你起床后开始着手准备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林佩娥突然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云安险些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奶奶家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明天和你妈打个电话,让她给你买票,你早些回家吧。”

外婆这是要赶自己走?云安想都没想立刻回答道:“奶奶,我不回家。”

“我好不容易高考结束了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陪您和爷爷,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云安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急的手忙脚乱的,“而且,而且我在这里一点也不无聊,金子吟、夏宛、花花……哥哥,我们都很多年没有见过了,这一次在一起正好聚聚。”

不甚明亮的路灯的照耀下,云安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明白了外婆的意思。

方才说的那些都是借口,外婆想让自己离开的原因恐怕是太姥姥的报复……开始了。

小舅爷爷住进了医院,四舅奶奶和小志都死了,四舅爷爷脑袋后面长了个不祥的大包,现在小舅爷爷的儿子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如果放在恐怖电影里,那这些便是“好戏登场”前的预兆。

但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云安都必须留下,他的副本任务没有完成,夏宛和金子吟也还在这里。

“好了,你就听奶奶的话,要聚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相聚,你们都是年轻人,未来见面的次数多着呢。”林佩娥不容云安反驳,“就这样定了,明天我给你妈妈打电话。”

云安明白外婆的良苦用心,虽然祸不及三代,但是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状况,让云安走是林佩娥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法,可是……

云安还想再劝,但林佩娥却不想再听了,她微微加快了脚步,走进了筒子楼里,一手抓着栏杆,步履蹒跚的爬上了二楼。

直到在二楼家门口,楼道中央刚装好不久的感应灯泡亮起,暖黄色的灯光倾斜而下,照亮了林佩娥脸上那流淌而下的泪痕,云安心中就像是被人用拳头狠狠锤了一下,有点痛。

外婆是舍不得他的,却又担忧他的安危,强忍着心痛逼着他走。

祖孙二人沉默着进了家门,林佩娥打开客厅的灯,却不看云安,只淡淡道:“快去洗澡睡觉吧。”

看着外婆那背曲腰躬,消瘦的背影,云安情不自禁的想,外婆她此刻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林世平说过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有份,林佩娥或许也会死,有可能这就是她和云安此生见的最后一面。

云安眨了眨眼,掩去了眼中的湿意,他回了房间找出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离开,他一定要留下来。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洗完澡后的云安一身轻松,几乎头刚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炙热的阳光顺着房间里没有拉拢的窗帘缝隙如利箭一般直直照射进来,打在房间中央的床上。

趴在床上呼呼睡得正香的少年人纤细修长的小腿被阳光晒得滚烫,云安不甚安稳的翻了个身,睡衣的衣摆被卷着向上,露出了少年白皙清瘦的腹部,微微起伏着。

窗外人声鼎沸,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就连二楼也没有幸免。

还未睡醒的云安像鸵鸟一样下意识的将脑袋埋在了枕头下,想要阻隔这宛如菜市场买菜时永不停歇的聒噪声,可是效果甚微,他还是不情不愿的醒来了。

睁眼看到还带着一点点黑绿色霉痕的天花板,云安有点懵,过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云家庄园里,是在副本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