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浑身汗毛耸立,努力的移动了僵硬的身体,偏过头去转移视线,可他总觉得那棺材后的纸人的目光如影随形,一直在跟着他。

云安紧紧跟着外婆,盛夏的夜晚他却出了一头的冷汗,又在小志的棺材前做了同样的事情,但这回一切都很正常,就好像方才他的感觉只是一场神经过敏的错觉。

但云安知道不是如此,因为在他跟随外婆走出灵堂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回过头朝着四舅奶奶的棺材处看了一眼。

正跪在跪垫上的小花,缓缓转头,眼珠漆黑,看不见眼白,嘴唇鲜红似血,咧着嘴对云安露出了笑容。

心脏被猛然一击的云安收回视线,背上仿佛被冷汗浸湿又被带着热气的晚风一吹干透了。

走出灵堂,云安的外婆轻轻拍了拍云安的手,让他不用时刻跟着自己了,但云安也不能回家。

因为灵堂里的两个人在晚上12点前就要出殡,丧仪时间短,几乎今晚能赶到的林家人都要等着出殡之后才能回家。

云安也不例外。

云安外婆一出灵堂就有人搬来了椅子端来了茶水,林林总总的亲戚都在围着她,云安便没再守着她。

他方才在人群中看见了两个人,夏宛和金子吟。

云安没看见夏宛的妈妈,估计她是一个人来的,而金子吟不是林家人,他来估计也是为了今晚四舅奶奶和小志出殡的事情。

除此之外,云安还瞧见了许微童的身影,他站在人群边缘,没有靠近,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围观者,云安瞧见了他,他也瞧见了云安,两人谁也没有打招呼,只远远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便移开了目光。

今晚花不在,云安不想放太多注意力在许微童的身上。

与夏宛和金子吟会和,夏宛和金子吟的脸色都带着丝凝重,还没开口云安的心就直直的往下坠。

他知道,今晚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差。

“怨气好大。”金子吟率先开口,他没进灵堂,在副本里他家与林世平家没什么交集,自然也不用进灵堂去跪拜,但就算是在灵堂外面瞧着,他都能感受到里面近乎凝结成实质的怨气,“今晚肯定会出事。”

在副本里出事就代表着死人,至于死的是NPC还是玩家,那就说不准了。

“云安,你今晚小心些,不要离我们太远。”夏宛不知道云安身上发生的事情,叮嘱他道:“我会尽力护你周全。”

云安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轻轻笑了笑,郑重的对夏宛道了声谢。

虽然云安不像金子吟和夏宛这般厉害,但或许是因他的体质问题,他也能感受到进灵堂后一直有股不怀好意的视线在盯着他,或许这就是金子吟和夏宛所说的怨气。

而这怨气的来源,云安几乎可以肯定是来自于四舅奶奶。

云安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盯上自己,他与四舅奶奶无冤无仇,但被盯上了他也无处申冤,只看最后到底谁更技高一筹了。

“灵堂里那个道士念咒,还有棺材上压着的那些神仙画像,都没有用吗?”云安问道。

能减轻一点四舅奶奶的怨气也是好的,这样对付也能容易些。

金子吟嗤笑一声道:“没用,这些都是假把式。”

不管是念的那些咒还是压在棺材上的东西,都没用,反而让灵堂里的怨气愈发的浓厚了。

云安眉心微蹙,看着灵堂里道士又是念咒又是拿剑还喷了酒在剑上,光着脚围着两副棺材转了又转,念念叨叨个不停。

三人沉默了片刻,都意识到了今晚这关难过。

云安听见了旁边的人在聊天,不是林家的人,应当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说第一次见办丧礼没有戏班子和杂技团的,除了那些穷得不能再穷的人家,一般老人过世都会请戏班和杂技团,这已经成为了风俗习惯。

而林世平家里这样有钱,怎么连丧礼弄得这样简陋。

有人在一旁神神秘秘的回答道说不是不想请,而是没有戏班和杂技团敢来。

话说到了这里,这几人对视一眼笑了笑,有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