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以前明明不这样的,她从小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成绩优异又懂事,就是上了高中和严禹认识后她就变了,我给过她机会,我苦口婆心劝过她,没有用,她变了,她不再是以前的南汐,她变得乖张暴戾,一身都是坏孩子的毛病。”

“如果你们作为父亲母亲,可以接受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不学无术、品德败坏的人吗?”姜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姜的嗓子因为过度压抑情绪变得暗哑,黑暗中她眼眸含泪,“我让她分手她不愿意,严禹那个畜生和她说了分手她还不愿意相信,在查出怀孕后她还想留下这个孽种!甚至她还想逃离我,她想考去北方城市,想离我远远的。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我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自从我和她爸离婚后,都是我一个人抚养她,我为她做饭洗衣,送她上学,辅导作业,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小孩,但和亲生的没什么两样。我在她身上寄托了那么多希望,含辛茹苦的照顾了她十几年,却换回来这样一个结果?”

“你们说,这样的小孩,留着,是不是一个祸害?”姜咬着牙道,“我放弃她,有什么错!”

教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被挟持的于瑜听到姜所言后心软了半分,女人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处在崩溃的边缘。

“可是……”于瑜小声道,虽然姜可怜,但她还是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黑暗中云安垂下眼眸,轻叹了一声,他将于瑜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你可以……放弃她,也可以……将她当做一个……祸害,可是,你没有资格杀她,哪怕……你是她的……母亲。”

“就算……是小孩,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没有人……可以剥夺……她生存的权利。”云安认真且恳切道,“而且南汐……她真的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小孩吗?”

“姜老师,你对南汐……的不满无非就是当她慢慢长大,她的叛逆期……来了,她不再……听话,无法满足你对……她的……”

云安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姜恶狠狠的打断了。

“你懂什么!”姜的怨恨几乎都要化作实质了,“你知道一个不省心的孩子长大后会给父母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南汐她堕落了,当她决定要生下孩子的时候她就没有未来了,导致这一切的人不是我,是她自己!”姜激动道,“她明明可以考最好的大学,毕业后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正常的恋爱结婚生子,是她自己毁掉了自己的前途!”

“你以为她生下这个孩子,成为一个单亲妈妈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吗?这也是我的事情!南汐她有工作吗?她能养活得了这个孩子吗?最后还不是要靠我!”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凭什么帮她养这个孽种?我不欠他们任何人。”姜的语气逐渐变得森然。

久久都未开口的任黎突然道,“我们并没有说这都是你的错,南汐她也有错,但是……”

“没有但是!”姜毫不客气直接打断了任黎的话,“我们立场不同,你们永远无法站在父母的角度去思考,如果南汐生下这个孩子,毁掉的不只是她的一辈子,还有我的后半生!”

“你们不是我,不知道我经历了些什么!以前大家总夸我有个听话懂事的女儿,现在呢?”姜悲哀的笑,“现在他们阴阳怪气的和我说,姜老师啊,你可要把家里的钱都收好了呀,南汐整天在外面和小混混们待在一起,说不定会偷你的钱呀。”

南汐的反抗、邻里之间的议论、姜对南汐的期望……就像是一层又一层湿水的布,紧紧贴在姜的脸上,让她窒息,终于有一天她崩溃了。

“算了,和你们说,你们也无法理解。”姜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冰凉的刀口紧紧贴在于瑜的脖颈处,于瑜被冰得打了个激灵。

“姜老师,交换吧。”任黎忽然开口道,“我来做你的人质,你放了于瑜。”

“我看见你带了绳子,我可以让云安把我的双手双脚用绳子都捆起来,这样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是最合适的人质。”

“不!不行!”于瑜想也没想的下意识否决了,她挣扎着,“不能换!”

姜犹豫了几秒后迅速做出了决定,“不换!”

于瑜松了口气,任黎眉头紧皱,还欲再说,却被云安轻轻拍了拍后背,示意他别着急。

或许是任黎的话触及到了姜此刻无比敏感的神经,她变得不安,看着两人冷冷道:“你们如果不想她死,就按我说的做!”

姜让任黎和云安从教室后面的小杂物间里拖出了两个白色密封的塑料小桶,哪怕密封着,云安都能闻到液体刺鼻的气味,这是汽油。

姜想在601教室烧死他们。

任黎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从姜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云安,等会我大喊一声跑,你就拼命往前跑,不要回头,离开学校。”在离开杂物间时,任黎拉住了云安的胳膊,黑暗中云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出了他声音里赴死的决心。

任黎不可能扔下于瑜一个人,就算希望渺茫,他也要试着就去救一救。

至于云安,他们已经确定了姜就是偷走红舞鞋的人,他们的任务可以完成,能活一个就是一个罢。

“不。”云安反手握住了任黎的胳膊,清亮的月光照在他澄澈的双眼中,“任黎,别冲动,信我,还没有到……最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