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门声在门板上的最上方响起后就停止了,透过浴室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浴室外面似乎空荡荡的,它好像离开了。
站在原地许久,云安甚至都不敢眨眼,也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时间被拉得无限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浴室里静悄悄的,他只能听到自己发出的缓慢呼吸声。
它是不是走了?
云安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大着胆子慢慢挪动着脚步来到隔间的门板前,他屏住呼吸慢慢的侧耳贴到门板上,没有动静。
但云安没有丝毫放松,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门把手上,他近乎是慢动作一样打开了门上的锁。
然后缓慢推门,门外很安静,清冷的月光撒在地上,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有人跟云安开了个恶作剧的玩笑。
云安甚至都开始怀疑,方才是不是程罗京因为不满自己的不配合所以故意报复。
一滴水滴落在云安的肩膀上,睡衣的肩缝晕染开一块水渍,刚开始云安还以为是自己的湿发打湿了衣服。
但是当他走出隔间时,借着月亮的光辉,他清楚的看见一滴红得发亮的鲜血滴落在足尖前的地板上。
云安僵硬着身子,一瞬间像是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
一个年约两三岁的小孩浑身乌黑,脸色发青,像一只壁虎一样趴在了浴室的天花板上,鬼婴的头呈180度转过来,直勾勾的盯着云安的脸。
它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窟窿黑洞,鼻子扭曲成一团,嘴角裂到了耳根处,露出了嘴里密密麻麻像三角一样的钢齿,上面似乎还挂着新鲜的血肉,一张嘴,血水便滴落在地。
云安腿软得像面条,尖叫声像是被堵在了喉咙口,剧烈的求生欲迫使他收回视线往前跑,只要能离开浴室……
见云安要跑,鬼婴发出一声不似人言的尖啸声,像动物一样双手并用的奔袭。
眼泪滑落脸颊,从浴室隔间到大门的距离不到三米,却远得像隔了天堑一般。
云安在跑向大门的路上跌了一跤,膝盖一阵剧痛,但他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跌跌撞撞跑到大门处,可是没有装锁的大门在此刻像被锁住了一般。
门打不开,眼泪遮挡住了视线,鬼婴从天花板上跳到了地板上,快速的朝着云安冲来。
“花……花先生……”孤立无援的云安靠在门后,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发出的呼救声细弱得像小猫崽一样。
鬼婴抓住了云安的腿慢慢往上爬,冰冷刺骨的触感扎得云安浑身痛到发抖。
他要死了吗?
云安闭上眼睛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中。
门把手转动,浴室的大门打开,新鲜的空气涌入,浴室里的血腥味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站在门外的人是皱着眉的花。
云安动了动腿,鬼婴已经消失不见。
他如获新生般转身紧紧抱住了花的腰,哭得不能自已。
花的身体很凉,凉得云安打了个哆嗦,可就算如此他也依然不愿松手,花是人,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接二连三的被鬼怪吓了好几次,云安哭得有点头疼,等他松手时才发现花的肩膀被他哭湿了一小块。
“对……对不起。”云安抽噎着,手足无措的抓着睡衣的衣角,抬头看到花温柔俊美的脸时他又有点想哭了,“花先生,谢谢您。”
云安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湿透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打湿了大半睡衣,湿了的睡衣紧紧贴合在顺滑白嫩的肌肤上,勾勒出了曼妙的身姿。
白皙的脸蛋因为洗澡的热气蒸腾变得潮红,散发出像牛奶一般甜蜜的味道,云安不安的站立在原地,如花苞般的脚趾都写满了尴尬。
“你今天已经和我说了很多次对不起和谢谢。”花神情淡淡,他个子比云安高,低垂眼眸时眼皮低敛,似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
云安一愣,再去看时花脸上只有被打扰了睡眠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