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交际、潜心钻研学术的科研工作者其实并不少见,但是谢以津好像过于极端了。
他太孤僻了,而孤僻在外人的眼中等于高傲:他会挑人最少的时间点做实验,闲下来时也从不和人社交,下班后更是直接表演人间蒸发,拒绝一切喝酒派对等团体活动,连午饭都会选择找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吃。
这个人太过低调神秘,以至于在谢以津到来的第一周里,整个实验室看似正常运转,但其实所有人都在偷偷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当时郝七月瞎猜:“也太神秘了,你说这位前辈他会不会是说话结巴,多说几句就会露馅的那种,所以才一句话都不说?”
郝五周:“或者是社恐。”
秦灿:“……你们俩就不能盼人家点好?”
但好在第一次组会,谢以津就打破了关于他的全部谣言:声线清冷,逻辑清晰,英文流畅,演讲近乎没有瑕疵,他的专业知识扎实到恐怖。
更不要说别人猜的结巴和社恐他连老板提出的比较尖锐的问题都回答得冷静从容,无疑是个能力极强的人。
秦灿被演讲惊艳到了,更巧的是谢以津正在钻研的领域和秦灿正在做的大方向是相似的,他认为他们如果可以合作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些非常不错的学术产出。
于是会议结束,人散得差不多后,他主动找到了谢以津,大方地自我介绍道:“前辈你好,我是秦灿,你的演讲很出色。”
当时谢以津正在低头看手机。
秦灿瞥到了他的手机屏幕,浅蓝色背景,一排的云朵、阳光还有数字,应该是看天气的软件。
只不过在秦灿开口的瞬间,谢以津便直接将手机屏幕锁上,抬起了头。
他先看向秦灿的脸,随即视线下滑,落在秦灿的肩膀和胸口上,微妙地停顿了片刻。
谢以津的目光有些古怪,秦灿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
秦灿那天穿的就是件普通衬衣,因为刚才会议室里比较闷热,所以他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但他的扣子没系错行,领子也没翻起来,更没沾上什么饭汤之类的污渍,他不明白为什么谢以津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下一秒,谢以津收回了视线,开口道:“乔纳森和我提起过你。”
乔纳森是他们的导师,也是实验室的老板。
秦灿回过神来,笑了笑:“前辈你在会中提到的方向,和我现在做的方向有一些重合,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找个时间多聊一聊,说不定未来可以一起合作。”
尽管秦灿本人并不知道,但很多人在背地里都讨论过他的笑容,并一致认为那是他好人缘的必杀技。
他的发色是亚洲人的黑,但眼眸却遗传了他的父亲,是牛奶巧克力一样的褐色,笑起来像是有阳光融化在眼底。
对着那双含着笑意的眼,你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哪怕迫不得已一定要拒绝,往往也会犹豫很久才能说出口。
然而下一秒,谢以津干脆利落道:“抱歉,我不喜欢和别人合作。”
他拒绝得实在是太快,没有犹豫上哪怕一秒。秦灿一愣:“这样啊……没事,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两人的第一次交流并不是非常愉快。秦灿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冒失,毕竟有的大佬就是不喜欢在工作和学术上与别人有纠缠。
人都是群居动物,再冷漠的人也在心底渴望着陪伴,他也许只是放不开罢了。秦灿当时是这样想的。
于是一个月前秦灿生日的时候,他试着邀请了一次谢以津,请他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
谢以津给出了同样的答案:“抱歉,我没有空。”
秦灿没生气,只是望着他的脸,露出了一个略微惊讶的神情:“可是前辈,我都还没告诉你我的生日在哪天。”
谢以津一怔。
“这周六晚上,就在附近的酒吧。”秦灿笑着说,“我不会强求你出席,但我只是想告诉你,随时欢迎你来参加。”
片刻后,他看到谢以津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