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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闻,”章小月泣不成声,“去送你爸最后一程吧。”

章书闻笔直站着,连握住十指的力气都没有。从校门口到医院近四十分钟的路程,章小月哭着断断续续和他说明了情况,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三魂出窍,七魂不归。

人在面对重大变故之时反应总是很迟钝,即使现在章书闻站到了停尸间的门口,他依旧无法接受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亲人这件事。

几天前他们一家人还高高兴兴地坐在餐桌上吃饭,而他不过是去考了场试,甚至于前天晚上他还和章雄与王如娟通过电话,怎么就天人永隔了?

余愿舍不得撒手妈妈的手,怯怯地喊了声哥哥。

这微弱的一声将章书闻从层层叠叠的迷雾里强势地拉扯了出来,一刹那,冷箭飞霜、冰凌川雪纷纷袭向他,入眼之处尽是苍茫。

他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似的没有实感,轻飘飘地走到余愿面前,垂眸望向余愿紧紧握着的手——指甲修得很短,甲肉边缘有未撕掉的小小倒刺,青灰色的掌心干燥粗糙,岁月为她刻上一道道痕迹。

王如娟就是靠这双不算宽厚的手将蹒跚学步的余愿辛勤地抚育长大,却没来及得牵着余愿走向成人的那天。

余愿神情低迷,问:“妈妈为什么不理我?”

像被人狠击了一拳,章书闻的鼻头猝然泛酸,视线也变得模糊。他深吸一口气,却无法阻止潮涌一般的痛意从心口一路钻到眼睛,半晌张了张唇,颤声回:“她只是睡着了。”

余愿松一口气,追问,“那妈妈什么时候醒?”

章书闻几次尝试出声,却只能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他不知道在余愿的世界里是不是没有死亡这一概念,但面对着这样天真的发问,他难以残忍地打破余愿的幻想——永久沉睡代表着死亡,而死亡的代名词叫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