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书闻颔首,“他睡得晚,不叫醒他了。”
吃过早餐,王如娟抢着要洗碗,章书闻没拗得过她,只好回房拿书包。
余愿还在酣睡中,不到二十分钟,脑袋又藏到温暖的软壳里去。章书闻本来不想理,都走到门口了又折回去,蹲在床前再次将被子扯下来,压着声音笑问:“你是蜗牛吗?”
睡着的余愿当然不会回答他。
章书闻顶着狂烈的寒风出了门,空气里淬了冰碴子似的,好在有王如娟织的围巾阻止大半的风往他脖子里灌。
一年半了,当初不想父亲重娶的念头早被冲淡。
章书闻在王如娟身上见到了一个女人的坚韧与柔软。她并非生来就是令人倾佩的母亲,她也有过稚嫩天真的少女时光,也有过对所有美好的无限憧憬与幻想,最终因为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一腔深沉似海的爱意,将她打磨成了母亲二字。
而现在,她不单单是余愿的母亲,也将这份爱延续到了毫无血缘关系的章书闻身上。
世人总歌颂母爱的伟大,殊不知为了冠上伟大的荣誉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那是甜蜜的枷锁,是甘之如饴的自我贡献,是一个母亲嚼碎了骨头流干了眼泪才能得到的评价。
章书闻抚摸着软和的围巾,仿佛借由这方寸的温暖触摸到王如娟在成为一个母亲的道路上挣扎与撑持。
他忽而后悔方才在道谢之余,没能将那句“我很喜欢”说出口。
协华的寄宿生居多,章书闻八点出头到学校时,走廊已经围满了晨读的同学。他在不绝于耳的“嘶嘶”声里走进教室,陈永乐立马奔到他面前捧上双手,“数学卷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