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城的人大抵都不喜欢夏天。特别是户外工作者,比如章雄。
章雄在搬运公司做工,他话不多够吃苦,什么脏活累活都接。从早八到晚八,除了日头最毒辣的正午两点,其余时间他都忙活着。一到夏天,章雄全身总要捂出一身密密麻麻的疹子。
从前章书闻替章雄擦药膏的时候,好几次要脱口而出让父亲不要那么拼命,可债要还,学费要缴,日子要过层层大山压在了章雄的背脊上,让他不敢直起腰梁。
如今债务还清,又成了家,总算有些曙光了。
前几天章书闻听王如娟和章雄聊天,二人打算省吃俭用攒些本钱,过几年在附近盘个小店。
“我们结了婚,我就把余愿当我自己的小孩。他明年小学毕业,情况虽然特殊点,但我不会让他没书读的。”
“书闻更要往上读,高中、大学,读得越高越好。”
章雄略显沙哑的声音钻入章书闻的耳朵里。他轻声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口,拉开一小片窗帘往下瞧。
挽了头发的王如娟走过老榕树,走进树影里,边走边用纸巾擦拭着颈子上的汗。
“你说得对,我们俩苦点没关系,可不能让孩子跟我们苦一辈子。”
说这话的王如娟脸上带着柔婉的笑,让她眼尾的细纹越发清晰。
挂在榕树上的夏蝉吱吱叫个不停,章书闻又望向床上依旧熟睡的余愿。
暑假以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变得更长了。章书闻不喜夏日外出曝晒,余愿更没有地方去,两人一天到晚就窝在这间小屋子里,但其实没多少共同语言。
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