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是此例,李郁萧舒舒服服枕在穆庭霜腿上,听他诵一本《左氏》桓公传,听完感叹:“《左氏》艳而富,名不虚传,桓公一生波澜壮阔述得尽。”
穆庭霜手里拈把他一缕头发丝儿,只是浅笑。
这就觉着好,《左氏》十二公,桓公才第二位。纵然《左氏》讲完如何,史书浩渺,经典如烟,哪有到头的一日。
追溯诸子百家,念完诗经三百,说没说够这句:陛下,我心悦你。
只是今日陛下生辰,难道就念书打发时辰?也没有宣哪个大臣议政的迹象,早前几日黄药子就神神秘秘忙将起来,却落在哪一项。穆庭霜心里头猫爪儿挠似的发痒,偏面上不动声色,翻一页继续朗诵。
少顷,黄药子打寝殿方向进来,躬身禀告:“陛下,一应铺设已成。”
李郁萧翻身而起,又抻着一根指头冲穆庭霜摇一摇:“你且待,一刻钟之后再来。”
“诺。”穆庭霜从善如流。
耐心,他什么没有,有的是耐心。
一刻钟忽攸而去,穆庭霜撩袍子迳到寝殿。
哦?却见香色锦帐撤去,一律换的朱红色重帷,地上织锦地毯也换的红的,上绣龙凤呈祥,一天一地的红,明烛也是龙凤红烛,远山炉也系红绸,一副婚庐铺扮。
穆庭霜嘴角噙笑,既然殿中如此,想必人是……
往里再行两步,果然瞧见镜前立着一人,衣摆襟子袖子踅摸摆弄不止,一面照镜一面自语:“奇怪,这衣裳分明照着朕的身量裁剪,怎穿上不如庭霜受看?”
却哪件衣裳?穆庭霜喉头一滚,是那件梅花画衣。
经年的衣裳,红带白纱,颜色如新,可见有人悉心保存,里头影衬出精着直缕的身体。这情这景,穆庭霜默默贴近,轻声道:“陛下谬言,怎不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