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回来还落父亲一顿数落,说他闲得没正事。
去看望外祖被说成“没正事”,这话传进裴夫人耳朵里,自然又是好一阵子的脸色。
给脸色,穆广霖看来其实算还好,大家的妇人,即便给脸色脸上仍然是笑模笑样,那何必放在心上。
最近让他头疼的另有其事,母亲开始无休止地给他相看家室。
这还罢了,有两回竟然还问起宫中罗娘娘,说罗娘娘出身北境,问他是否见过,又说罗娘娘父亲是军中的方士,问他是否相识。
三问两不问,生生问出穆广霖一肚子的烦闷,胸臆间直燎火星。问谁不好要问罗笙,每每望宫中,穆广霖都要生出无穷无止的恼恨,恼的是漪兰殿中的一人背弃诺言,恨的是建章宫中的一人夺妻之恨,又设计作弄让他出丑。
朝中无职,家中不睦,穆广霖少不得与亲信好友多往闾中饮酒取乐散心。
洛邑五十万人家,阡陌纵横雕檐相望,舞榭连歌台,朱栏缀香风,哪是苦寒的北境比得,他又性张狂,不爱官闾偏爱暗窠院子,百般没有忌讳,比军中营妓趣得多,一来二去倒成常客。
这日穆广霖与部下酒酣正上脸,各人搂着姐听曲儿,忽然院外一阵喧嚣,哭打的声响刮剌得刺耳,龟奴赔道:“新收进来的雏象童,扰官人的清净,待奴打发去。”
穆广霖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擂一酒壶亲到院中看。
见院中二三龟奴正拉扯,当中一人,身量纤长发乌如墨,正拢着衣裳挣。
千不该万不该,恰此时这象童手臂一扬,玲珑雪一样的腕子露出来,挣动间长发漾开又露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