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近一寸,别的不知道,两只鼻子可要碰上,嗯,陛下主动吻来?穆庭霜心神沉迷,却猛然一捧水花扬在面上,陛下返身回到水中,潜进水面以下又跃出,身形灵巧得不像话。
一句笑语抟着水波荡来,穆庭霜听见陛下说道:“瞧着吧。只能瞧不能碰,看看是谁要克服。”
此后李郁萧说沐浴就沐浴,心无旁骛毫无顾虑,里里外外清水洗过,又一枚皂珠在身上走来滚去,穆庭霜也不怵,初初的酥麻之后很快镇定下来,一面踱着步一面观赏指点:“陛下,左侧胸前还是紫的,可要留神。”陛下眼睛也不眨,迎着他的目光手中一颗珠子照着左边红果碾过去,口中还要笑:“多谢穆卿,穆卿要仔细看着,也要留神。”
君臣两个都不知道留的哪门子的神,从汤兰殿出来已经未时过半。
黄药子领着人捧着常服候在外殿,奉御给更衣,李郁萧一例大大方方给穆庭霜看,看看看就你喜欢看,穆庭霜照单全收,是了,臣就是喜欢看。
只不过,穿完衣裳,李郁萧倒开始不自在。原因是,他赖好没有完全地色令智昏,还想讨论正事儿来着,丞相府还等着他发旨呢,催荆睢回朝,他到底要不要掺和?还想问一嘴穆庭霜的意见。
往前殿行去,李郁萧左右瞧着穆庭霜不是议事的派头,是,他是洗干净换完衣服,清清爽爽,可穆庭霜袍角还有袖口,都还紫红紫红的。
“咳咳,”李郁萧移开眼睛,“穆卿要去东殿更衣么。”快去。
穆庭霜却道:“回避下,青天白日大庭广众,臣从栖兰殿出去更衣,恐惹人议论。”煞有介事,李郁萧心里直翻白眼,就现在这样就没人议论?
就这么不尴不尬地领着到殿中,黄药子询问:“太館令来问晚膳,陛下可有格外想着的吃食?”
这是惯例,陛下的答也是惯例:“无甚念想,叫太館令按制式供膳便了。”黄药子称诺,正要躬身退出去,一旁穆庭霜却道:“启禀陛下,臣有一请。”
李郁萧挥挥袖子:“说。”
“臣忝请在宫中用膳,不知陛下可否恩准。”李郁萧瞧瞧他嘴边那个成竹在胸的笑影儿,不愿意认输,点头应允,他又道,“陛下垂怜,既如此,倒有几样宫中吃食勾着臣,臣斗胆,请陛下传来。”
李郁萧问他想吃什么,他报几样,听着听着,李郁萧额上点点,这些,咳咳,这些哪是勾着穆庭霜,分明都是他爱吃的。黄药子领命出去,李郁萧问穆庭霜是何意,穆庭霜端正素净一张脸显出一些揶揄:“左右挡箭牌也不是头一回做,臣不忍心瞧着陛下食难下咽,无精打采。”
又瞭着眼睛叹一句:“蓬莱水浅,秘殿风熏,臣得观世间美景,总不能白看。”
李郁萧一呆,随即忿忿儿,面上却挡不住蒸红。
怎么回事,怎么比流氓还比不过这个货,真是没天理。
第85章 梅花乍入衣·三
后头君臣两个总算说一嘴正事。
“陛下且安心, ”穆庭霜坐在御案右侧,规规矩矩的坐姿规规矩矩的进言,“荆将军此去扬州, 确实是为着旧疾在身的荆老夫人。至于何故稽迟, 也与穆涵无关。”
哦?李郁萧瞧这情形,怎么好像知道什么内情呢?因问:“荆睢在扬州到底还有何事?”
“无甚大事,”穆庭霜思忖片刻, 无事,告诉也无妨, “东面沿海多行商船,最近屡遭劫掠, 估客受祸, 轻者家财尽失,重者性命不保,荆将军恰在乡里,随手化解一二。”
啊, 海盗吗, 李郁萧奇怪:“既然劳动荆将军出面,必然是颇具规模的水匪,那怎么一点也没听说?”
纵然朝中阻塞, 穆涵把持消息,许多事不能上达天听, 可朝中总有汝文弼、裴玄等,怎么会一丁点消息没有?至不济还有谭诩, 谭诩总不至于欺上瞒下。
穆庭霜神色如常:“此事尚未报到朝中, ”李郁萧眼睛愈加疑惑,转在他身上, 他面上分毫不露,“有些消息民间比朝中传得勤快,早在去岁年末,臣的一些商旅友人就曾有言,说年货的生意莫要做到沿海会稽、永宁二郡,连着内陆运河的广陵郡都不安宁。”
又说几句,海运巡防等等,三言两语老神在在,眼见陛下疑虑打消,穆庭霜松口气。
振武十年春,上辈子这时候荆睢一举捣毁水匪诸多岛屿,海上风气为之一肃,算来差不离就是这时节。虽说是,这辈子许多事没照着一五一十走一遍,或有错漏或是时间上有差别,但这件应当是没错。水匪于大局无碍,因此穆庭霜也没着手预备。
这头李郁萧听完,思索一刻又问:“剿水匪要说也是正经事,一封奏表奏到朝中,谁也不能多说什么,为何荆睢不向朝中禀明?惹得穆涵生出这许多事,非要催着回来。”哎,这话说回来,望向穆庭霜,“为何你爹一定要荆睢赶紧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