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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越盈缺当然是知道的,她的手此刻捧起酒盏,之前握过尖刀,再往前些淌过湿漉漉的腥臭人血。

这双多情曼妙的手,这双柔若无骨的手,可弹拨琴弦,撩动人心,也能够执掌权柄,令人胆丧。

越盈缺很明白,也很骄傲,只是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在这几人面前,她仍如同一只羔羊,除了合作低头,别无他法。

“妾身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一物相赠。”越盈缺是个很识相的女人,无论什么样的事,她都会做足人情与体面,官位这么大的事,她当然会办得更体面,“前不久妾身怕触景生情,想将旧物翻找出来另外搁置,没诚想找到了一封信,也许对仙长所寻会有些帮助。”

未东明对越盈缺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胆气,当初那么紧要的关头,越盈缺居然还藏了一封私信,他惯来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被愚弄一次也就罢了,被愚弄了两次就有些不爽快了,顿时阴阳怪气起来:“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城主大人倒也不必如此自苦,不知道还有多少触景伤情的旧物,可千万不要过于耗损心力,免得我等当真有事来找城主大人时,城主大人却已香消玉殒了。”

越盈缺轻轻叹了口气,倒好似真的很伤怀的模样,然后才镇定答道:“多谢仙长关心,那些旧物都已清理完了。”

这些话其实对听得懂的人来讲颇为清楚,未东明暗示越盈缺别再藏私,免得断送性命,而越盈缺也颇为光棍,直说这封信就是最后一样了。

可对听不懂的人而言好似打哑谜似的,比如莫离愁就有点发懵,左看右看,愣是没有听明白。

于观真对这种耍心眼的事已经不大计较了,只淡淡道:“如此甚好,信拿来给我看。”

未东明心情不痛快,有心想讥笑越盈缺,仔细一想,崔嵬许了她官位,她却是送礼给于观真,显然是心如明镜,自己要是贸然开口,少不得要将这两人拖下水,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被打一顿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只能又把嘴闭上了。

越盈缺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上,入手时还带着暖意跟馨香,纵然于观真心无杂念,接过手来时仍感觉头皮发麻,甚至下意识感到如芒在刺,觉得崔嵬的一双翠瞳犀利了起来,不敢迟疑,立刻拆信观瞧。

而此地也没有越盈缺什么事,她当即告辞,免得知道些什么自己不该知道的事。

等于观真仔细看完,才发觉——他看不懂,唯一认得出来的是尘艳郎的一方小红印,刻着“缥缈”二字。

不过倒也不是全然不知所谓,起码于观真看得出来这上面写的是苗疆文字,不由道:“奇怪……”

未东明靠在桌子上问他:“怎么,写了什么?”

于观真绷紧了脸,严肃道:“姓白的是个苗人。”

“啊?”未东明莫名其妙,“怎么,尘艳郎这是帮官府做事,给写了封路引?”

万能却找不到机会施展的崔嵬:“……………………”

第182章

苗文当然不可能是写给中原人看的。

白城主居然是苗疆之人,这让于观真多少有些匪夷所思,此时不比往后,就算苗疆与中原有小范围的人开始通婚,却也没有当到城主这个地步的。

正在喝着肉羹的莫离愁闻言已疑惑地抬起头来,不知道未东明为什么当着于观真的面说尘艳郎三字,就好像师父有两个人似的,孩子再傻也不能这么骗,于观真不动声色道:“你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写一封。”

未东明干干一笑,接上话头:“大可不必,我在天底下行走,从来用不着路引。”

这上面的内容多半跟尘艳郎有关,于观真多长了个心眼,将信收起来,不便在此刻对着莫离愁展开,又随口说了些闲话,三个大人立刻散了,留下不明所以的莫离愁。

等到天更晚些,整座城主府都睡下了,于观真又重新点起了灯烛,将信递给了崔嵬解密,未东明吊儿郎当地挂在太师椅上嚼水果。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却很诡异。

崔嵬拿着信仔细看了两遍,最后才抬起头来打量了会儿未东明,很缓慢地说道:“他已猜到了你们要来此。”

未东明拿着梨子的手一顿,奇道:“猜到了我们要来此是什么意思?”

“信上只写了一件事。”崔嵬将信纸放平在桌子上,仔细听着远处的虫鸣响动,避免被人旁听,于是稍稍偏开脸去,“尘艳郎送来了地宫地图与逆鳞,告诉白城主好生保管,倘若九幽君一人来此,赠鳞片与地图,还有信。可要是叫他知晓白城主借此试图进入地宫,白城主就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