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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来时就互不相信,只是两个人脸皮够厚才能嘻嘻哈哈走到现在,可现在未东明把这件事彻底摆到台面上来讲了。

俗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他们三个人可以说都是当世强者,每人所长不同,在这小小的地宫里本可以不必如此狼狈,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并不信任彼此,更多的精力花耗在了互相警惕上。于观真担心未东明出阴招,未东明又何尝不担心他们会直接对自己出手。

至于崔嵬,按照于观真跟未东明的前科,常理来讲他是最担心的那个人才对,不过他似乎并无这方面的忧虑。

于观真沉吟片刻,想到未东明之前还算记得带自己逃跑,起码这份情要领,于是轻描淡写道:“只要你不找死,这衣服定然有机会还我。”

未东明知道他这意思是放下戒备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时候崔嵬忽然出声道:“这石刻上是灵煜的留字,外面那条冰蛟就是灵煜认识的蜃妖。”

“蜃妖就是蜃妖,怎么会又是冰蛟?”在于观真的印象里,蜃是一种大蛤蜊,跟蛟龙完全扯不上关系,“更何况我们所见的的确是龙尾。”

未东明似乎是知道一些,也可能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立刻殷勤地解释起来:“古时记载与如今所知大有不同,当时蚌吐气为蜃,还有一种蜃乃蛟属,其形似蛇,有角如龙,腰身以下的鳞片皆逆,脂膏可作长明灯,燃烧千万年不腐,香气弥漫,可化作烟雨楼台。”

于观真不屑道:“那玉床的蛟女鳞片分明是顺的,我们三人都看见了。”

“这……”未东明一下子也说不上来了,摸摸鼻子道,“那你问崔嵬吧。”

崔嵬任由他们抢话,等到两人齐齐看来,这才淡淡道:“蜃妖也会修炼,化为真龙后鳞片自然就顺了。灵煜出海远行时遇上吐珠修炼的蜃妖,两人一见钟情结为道侣,还未来得及告知师门,就遇到了毕方出世,之后种种都与我们所猜的差不多。”

“如此说来,灵煜是牺牲自己的妻子以救苍生。”未东明微微色变,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语气登时阴沉下来,“你们名门正派倒是好慷慨,专拿别人的性命救济苍生。”

于观真很清楚未东明这个人的性格,说好听点叫护短,说不好听了就是极度自我,正常人跟他遇到全凭运气定生死,他跟赤霞女走不到一起的本质原因是三观不同,而不是因为他是歪门邪道才有意迫害。

蜃妖的遭遇与未东明的经历根本毫不相干,可显然未东明压根不这么想,同样遭受爱人“背叛”的他对这个死去多年的女子一下子就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于是干脆走到边上去生闷气了。

崔嵬根本不理他在作什么妖,手指一点点顺着石壁上的刻字在抚摸,这里头的光线很不好,他们能勉强分辨出来墙壁上有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看清什么字就更为艰难,于观真倒不奇怪崔嵬会用摸的方式来辨别,只不过石壁非常巨大,顶上根本触碰不到,他有点担心会漏字。

文言文的信息密度很高,漏几个字得出来的意思可能完全不同,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不为过。

于观真问道:“上头的字,你看得见吗?”

崔嵬“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他的手从那些雕刻的凹陷里慢慢滑过,似乎缓缓道:“这些字不是斧凿而成,是灵煜苦痛之余用剑书成,虽雄健有劲,但转折之处抑郁于心,略见凝滞。可惜了,此等剑意,当世也是少见,”

于观真对灵煜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一点都不在意,听崔嵬十分感慨,也只是耐心听完,却不接话,问道:“那上面还写了什么?”

“横公鱼并非是蜃龙女的宠物。”崔嵬得知那玉床上女子的身份,当即改了口,淡淡道,“而是灵煜幼年所救的瑞兽,生来痴愚弱小,灵煜便以心血喂它长大,蜃龙女一事过后,他就留下横公鱼与佩剑代替自己长留此地,陪伴着蜃龙女。”

未东明阴阳怪气道:“人都已经死了,还做这些有的没的,好似谁还能活过来领情似的。”

“那这木架子就是剑架。”于观真心思活络,“可是上面却没有剑,是被尘艳郎拿走了吗?”

“确有这个可能。”崔嵬沉声道,“如今留在世上的蜃影之术应是灵煜多番修改之后所流传下来的,真正的蜃影之术在这面墙上,这些字同样是剑招,字字留存剑意,连成一套剑招,尘艳郎定是取剑时触发了蜃影,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将蜃影封入这间石室。”

于观真轻叩石墙,若有所思道:“既是如此,那就难怪天玄门会妥协了,不管尘艳郎认不认识墙壁上的字,他只要将灵煜的佩剑取走,天玄门必然承他一个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