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知道莫离愁的事?”
未东明懒散地靠在船边提自己的钓竿,阴阳怪气道:“不知道,我眼瞎耳聋嘴哑,能知道个什么。”
于观真有些无语,决定避开这个话题不谈,饶有兴趣地在船头坐下来,船上居然还准备了小菜跟美酒,他用双新筷翻了翻,奇道:“你准备来踏青的?”
“当然不是了,我等着跟你大眼瞪小眼再瞪一下午呢。”
于观真一顿筷子,挑眉道:“你今天吃炮仗了?”
“你这老的看上崔嵬就不说什么了。”这会儿未东明总算抬起斗笠给了于观真一个正眼,满脸愤愤不平,颇为不满道,“那臭小子图什么啊,是我对他不够好?对他不够耐心?怎么十年前谁都奔着崔嵬去,现如今还是谁都奔着崔嵬去,他崔嵬是脸上长了灵芝还是鹿茸?这头小白眼狼!”
于观真这才想起来,其实未东明一直是挺欣赏莫离愁的,难怪他不开心,干脆不说什么了。
未太公钓鱼,同样是愿者上钩,不知道是不是怨气冲天吓呆了不少鱼虾,居然真叫他钓上几尾鱼来,只可惜船上没准备什么厨具,只得钓一尾放一尾,全当消遣。
等到夕阳与月亮同时占据天空两端的时候,透过神女兰花指落在江水上的日华与月光果真重叠在一块儿,两人明白是时候了,这才跃下水面。
不知往下潜了多久,江水再度变作深黑色,可老渔夫所说的亮堂堂仍未见到,倒是水流寂静下来,显出之前的死寂来。
就在二人无望之时,未东明身上倏然绽放出一团蓝幽幽的光芒,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这光亮将水中些许漂浮物都照了出来,也惊走不少游鱼。
未东明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倏然对于观真做了几个手势,可惜于观真自幼身体健康,耳聪目明,没有学过这门语言,只好游动过去想贴近询问。哪料于观真才游过去没有多久,就感觉到未东明一把抓住了自己,将自己从水中扯了过去。
于观真只觉得眼前一花,这才发现远处有一个非常巨大的暗影在缓缓移动着,他起初还没意识到是什么,等到未东明身上的光又盛了一点之后,他才意识到那是一只难以想象的巨型怪鱼从远处冲回来,掀起巨大的水浪,此时正盘在什么东西上。
这条鱼大概有十来米长,通身都是赤红色的,随着水波晃动,像是在流血,鳞片也跟鲤鱼那种喜人的圆鳞不同,尖端像刺,如果被稍稍剐蹭到,估计能带下一身肉来。
令人恶寒的是,这条鱼稍稍转动脑袋的时候,于观真发现鱼头居然跟女人的脸有几分相似,它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苦楚,尾巴不停来回拍打着,在水底发出尖啸声来。
这种声音很像是女人在生产,配上扭曲挣扎的巨大鱼脸,极具冲击感的画面一下子让于观真愣在原地,觉得四肢都麻了。
并不是害怕跟恐惧,而是一种对这种拟人感说不上来的恶寒。
怪鱼生产得很快,没多久它身体底下就亮了一圈,那些鱼卵似乎被什么东西托住了,在漆黑的水底泛着幽幽的白光,很快鱼卵就铺满了怪鱼身底下所窝居的所在。
在鱼卵的光照之下,于观真终于看清楚了怪鱼身体底下是一座挂着泥土与藻苔的长屋,他跟未东明对视一眼,一下子就回过神来。
这条怪鱼恐怕就是老渔夫所遇到的那条,也并没有如城中所言那般被杀,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尘艳郎故意放在此处的,几年前因生产时的烦躁痛苦意外袭击了老渔夫的小渔船。
等到怪鱼生产完,在长屋上休息片刻之后,它才游动起来,转身将鱼卵一颗颗重新吞进腹内。
只是还没等两人欣喜找对了地方,那条怪鱼倏然摇摆着身体,游动了过来,绕着两个人直打转,看起来并没有攻击的意思。这时于观真才发现它的眼睛微微泛着光,就如同两颗被薄膜盖住的珍珠,似乎是没有视力的。
就在未东明要出手的时候,怪鱼却不知道是感应到了什么,飞快地离去了。
水波将两人掀了个跟头,未东明跟于观真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倒也不去管它,而是游向了木屋处。这木屋四四方方,果然像个棺材,顶上还挂着些许破碎的鱼卵粘液,经年累月下来显得异常腥臭,两人围绕着木屋游了一圈,的确没有找到入口。
这时未东明伸手敲了敲木墙,整座小屋瞬间泛起一阵阵光芒,居然一下子把未东明吞了进去。
于观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未东明的袖子,也被拖了进去。
等到回过神来,两人都已经来到了木屋之内,木屋里并不黑暗,反倒非常明亮,墙壁上画着大量的红色飞蛾,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做的,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将整个屋子照得异常温馨,甚至有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