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改造成强大的傀儡,需要漫长的时间跟极珍贵的材料。”未东明慢悠悠道,“尘艳郎一直很忌惮我的火血,借去做了许多次实验,火血威力十分霸道,毁了他不知多少心血,因而他突发奇想,打算用阿绮作为承受火血的新材料。”
“也许是因为对郎君的爱意,又也许是因为意志,阿绮居然真的撑过火血的煎熬,之后就陷入了永眠,等到再睁眼,醒过来的既是阿绮,也并不是阿绮,她的头发还能生长,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她的血液也在流动,可是再也不是那个女子了。”
“她成了尘艳郎最完美的作品。”
尘艳郎却将她交还给了这位白城主。
按照于观真对原主人的认知,诚信为本这四个字基本上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阿绮真的是唯一一具火血傀儡,那她一定非常重要,说不准还藏了什么秘密。
怪不得未东明会带他来看这一样藏品,单是阿绮身上透露的线索,就抵得上于观真自己瞎找上一两年的功夫了。
然而这一刻,于观真的心却慢慢提起来。
作为一个脱离俗世近十年的囚犯,未东明展现了过佳的自我管理能力。
在这点上,不管是于观真还是莫离愁都望尘莫及,把自己差点整死的年轻人暂且不提,就连于观真当初都是得到崔嵬的援手才稍微安稳下来。可未东明不然,被困的几年似乎完全没能让他与人世间脱节,甚至于与人际交往的能力也没有半点退化,能屈能伸,接受了所有现状。
这让于观真对他产生了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他很高兴未东明带着自己直接闯入缥缈主人的世界,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产生深深的忌惮。
既然未东明真的这么了解尘艳郎,说明他们的关系一定不差,那么对方帮助自己的动机就值得怀疑。
对了,动机——
于观真忽然开口道:“你当时要我站在楼梯口,就是在忌惮阿绮。”
他当时能将整个大厅都收入眼底,如果有人打算搞鬼,立刻就能反应过来。
“不错。”未东明饶有兴趣地对他眨眨眼,意味深长道,“我想知道阿绮还听不听你的话,如果不听,那她动手的时候,我可没办法知晓白城主到底掌握了多少火血的秘密,总要给自己留个后手。”
原来如此。
想挖出尘艳郎的秘密,还有什么会比尘艳郎本人更方便,未东明在试试他这个假货能有几分真。
再者就是火血的弱点,赤霞女的办法好比中药,需要漫长的治疗来彻底根除,未东明能随时随地找到机会开溜。
这威胁比起尘艳郎来实在微不足道,阿绮是一具成功的火血傀儡,意味着尘艳郎很有可能在十年里从阿绮身上找出火血的弱点,那么除了销声匿迹的尘艳郎之外,最有可能掌握弱点的人就是阿绮现在的监护人白城主。
因此未东明不单是在试探于观真这个缥缈主人到底有多真,还顺便借机摸摸白城主的深浅。
这才是他最初对白城主客气的原因。
奸猾!
于观真脑海之中闪过这个形容词,他略有些复杂地看着未东明,大概是从自己抛出橄榄枝那一刻,这位九幽君就已经想好了计划跟后手,跟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这些能出名的人果然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看来你不仅仅只是觉得有趣。”于观真低声道,“还想从中得到一些便宜。”
未东明丝毫不以为意,并没有任何被看穿的窘迫,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你找你的人,我找我的东西,并无任何冲突,公平交易。”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对你而言,能杀死的朋友才算是好朋友,否则就是威胁。”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塑料友情。
于观真一时无语,他当然没有指责未东明的意思在,不过在不在意是一回事,看不看得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这样的摊牌无非是想告诉未东明一件事:咱们俩半斤对八两,你有本事,我也不傻,别想随便玩心眼。
莫离愁仍然没能跟两只老狐狸对上脑回路,他仍然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题里,压根不打算加入他们的打哑谜环节,于是诚恳地说道:“如此说来,他们伉俪情深了?”
未东明“哈”了一声,笑道:“也许曾经是,姓白的能为她跪三天三夜,阿绮也能为他做出牺牲,然而如今……就难说了。”
“难说?”莫离愁困惑道,“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