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宥转过身来,神色愈发柔和,却显得更加诡异可怖,让人毛骨悚然。
他缓慢地抬起头,面容不知何时已变得苍白,如寒潭般冷冽的双眸幽深晦暗,一缕金芒一闪而过。
“因为,儿臣已经习惯了。”少年轻声开口。
前世今生,无数个日夜,在漫长的黑夜中忍受着孤寂与绝望。他像溺水濒死的人,想要奋力冲破深海的桎梏,可惜有无数只手,残忍地握着少年的脚踝,企图将他拉回深渊。
晨曦微澜,一寸寸流淌过朱檐碧瓦,少年久久地凝视着手中的香囊,思绪突然回到了数年前的崇丘山中。
萧家皆高天纵的手来试探他体内的毒,让祁宥第一次确定了药引。
而除去这些虚情假意的钻营算计外。
还有一个人,穿过喧嚣的风雪,来到他的身边——
少年胸腔内微微沸腾着,翻涌起有别于过往的另一种情愫。
他将香囊中的最后一点儿粉末倒入熏笼中,听着一旁猛然抽搐的动静,漠然地看着袅袅升起的轻烟。
令和帝弓起身子,似破风箱般嗬嗬地吸着气,面容扭曲成了青白之色。
五指因为痛苦死死攥着锦被,不知挣扎了多久,终于无力地伸展开来,再没了动静。
祁宥沉默地听着身后骤然的安静,想扯出个笑来,却始终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