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微垂眼,目光先是落在二人紧握着的双手,又很快重新和她对视,“我从没有想过借科举舞弊一案扳倒薛家,父皇优柔寡断,迫于薛怀忠的兵权不会动薛成益,我要的是——”
“父皇不得不铲除薛家。”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令和帝势必要将薛家连根拔起呢?
崔锦之脸色大变。
“消息已经传出了,对不对?”她指尖绷紧,不觉手中的力气加重,“穆傅容如今成了通州大营的副都统,除去带兵戍卫,还负责防止泄露京城的风声,他能阻断消息,也能……传出消息……”
“薛怀忠得到是什么内容?是薛成益被捕下狱,贵妃打入冷宫,还是……薛家满门抄斩?”
祁宥此刻的心中泛着说不明的情绪,她还是这般机敏,轻易就能将他看个分明。
少年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什么都瞒不过老师。”
更大的力度将祁宥的手背都按出了青白之色,可怎么也比不过他胸口的酸疼,少年暗哑着嗓音开口:“京城再无至亲,薛怀忠勃然大怒,必定会拥立身在军中的祁邵,起兵谋反。而一旦谋反的消息传回京城,薛成益不死也得死。”
“薛怀忠认为自己的虎豹军驻扎在中原,距离京城最近,可殊不知定远将军早就等在了梁州,很快便能捍卫京城,这一战,他们注定赢不了。”
丞相没说话,料峭的春寒之气顺着二人相交的地方缓缓爬满了全身,冻得她麻木刺冷。
气氛一片死寂,她复杂地注视眼前的少年,思绪却不自觉地飘远了。
纵然十二岁的祁宥拥有前世的记忆,也不能很好地把控着自己的情绪,偶尔还是流露出愤恨不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