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时候,他还是有些怨恨的,怨恨世间好似没什么东西能留下她,怨恨她总是这样冷心冷情,更怨恨自己心里头那丁点儿见不得人的贪婪。
碗里那点面早已捞干净了,清亮的面汤里只剩下漂浮着的葱花,祁宥却还低着头,一滴晶莹落下,溅起一圈圈涟漪。
崔锦之瞧见他这幅模样,惊得都快坐不住屁股下的凳子了。
苍天啊,这是怎么了。
祁宥自幼饱受欺辱,心性也比旁人坚强上许多,这么些年,她见祁宥哭过的次数少之又少,哪怕有一年跟霍玉山学武时,从马背上摔下来,生生断了跟肋骨,也没见他掉过半分眼泪。
如今不过是吃上碗生辰面,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祁宥不敢抬头看她,只低低道:“老师,对不起。”
也不知道这话是对不起刚才冲她发火,还是对不起自己生出的那些道不明的心思。
崔锦之神色却放松下来,有些无奈道:“殿下认为,臣会因为那点小事儿和您置气吗?”
“只是……臣还是斗胆问一句,殿下方才是因为哪句话不快?”
祁宥缓缓抽气,好半天才将心头的情绪压制下去,缓缓开口道:“……婚事。”
“我不愿成亲。”他抬起头来,语气微微颤抖,却带着坚定地重复一遍,“老师,我不愿成亲。”
“我不愿将来与我同床共枕之人,是一个我全然不知,只为经营算计的人。”
“我……不相信他们。”少年低声道,“老师,我只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