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但兰缪尔只是温和地弯起眉眼,静静注视着这位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异族。

他的眼神有种奇妙的平和与柔情,不像是奴隶仰望主人,也不像是恋人之间的对视,跟看仇敌的憎恶更不沾边。

非要说的话,可能更像是一个爱花的人,在等候一朵花苞的盛开。

“那真是太可怕了。”他笑吟吟地说,“所以,听了这么可怕的噩梦,奴隶怎么还敢背叛王呢?”

说着,兰缪尔披好自己的白袍,悠然站起身来。

他四肢修长,比例匀称,在人类中应该算是高挑的身材,可惜放在魔族面前,还是显得过分纤小。

“对了,难得到了这里,”走出主帐前,兰缪尔回头说,“回王庭之前,我想去结界崖上看看,吾王可以陪我一趟吗?”

作者有话说:

《圣君下深渊的第七年,魔王的状态be like》

大脑:兰缪尔是仇人!是敌人!我和他之间没可能了,要警惕,要理智!

嘴:老婆贴贴,宝贝疼不疼啊,乖乖给我看一眼

手:(抱住)(上药)(拍拍哄睡)

尾巴:(摇晃)(摇晃)

大脑:…………nmd!都是傻子吗,再这样下去都得死!算了,累了,还是想想封王后的事吧…可恶老婆好美,老婆贴贴!!

第5章 兽革竖琴

哪怕到了白天,迦索深渊的天空依旧是昏暗的。

阳光从来照不进这片土地,深渊的夜晚漆黑而诡谲,白天则像是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障。

除了魔王的“王庭”坐落在较为安稳的环境,其他地表都烧着火,半空中瘴气四溢……魔族在这里苟延残喘,像是阴沟里不能见光的虫群,佝偻着延续生命。

一匹高大的角马在灰暗的天穹下驰骋。

昏耀右手持缰绳,左手扶着兰缪尔的肩膀,让体弱的人类坐在自己的怀里。

不出战的时候,他懒得将蓬乱的黑发编成辫子,只是草草用发绳在脑后一系,此时正在狂风中招展。

“上次摩朵将军巡军回来对奴隶说,”兰缪尔眉眼弯弯地开口,“结界又变薄了许多,时常会有白色和金色的光斑照进来。我告诉她那就是太阳。”

昏耀没搭理他,兰缪尔继续说:“我猜这次过去,之前种的花就会开了。”

昏耀依然不吭声。

其实之前,兰缪尔每次提到那些花,他都忍不住嘲讽。这个天真的人类,居然妄想在深渊这种环境种出人间的花。

但现在阳光真的穿透了结界,虽然只有一丁点光斑,那也是确实的阳光……所以,谁说得准呢?魔王出神地想。

眼前渐渐显露出一片高崖,昏耀口中叱了一声,轻夹马腹,坐骑便驯服地拐上了陡峭的岩路。

“我们的军队正午时刻拔营,”昏耀低头亲了亲兰缪尔的后颈,低沉道,“时间不多,只能陪你一小会。”

“足够了。”兰缪尔说。按魔族的习俗,征战凯旋时,魔王必须要回到为他浴血的勇士身边。

昏耀手腕严酷不假,但他在乎族人,在乎自己的士兵和子民。兰缪尔知道他从来不会在这种场合徇私。

角马停稳后,昏耀先翻身落地,再伸出双臂将兰缪尔抱了下来。

魔族的全身覆盖硬鳞,当然包括足部;角马则有着熊熊燃烧的四蹄。但兰缪尔是一个法力尽废的人类,他的脚掌雪白细嫩,地火一瞬间就能将其烧伤。

这些年,每每需要在深渊的危险地带长途移动时,兰缪尔就跟着昏耀骑角马,落地则由魔王抱着,像是个十足娇贵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