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端说:“那也不能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啊,舔两口没事儿,再说我又不馋那个。”

贝铭见他的表情,又想,这是生日蛋糕,寿星本人却连味儿也没闻见一口,也有点儿太不人道了,再说胃病也并不是不让吃奶油蛋糕,便说:“那到时候拿回来你就吃一口,不准多吃。”

褚云端答应得很利索。

车子停到云朵楼下,贝铭想了想,还是说:“褚云端,咱们要不要换家医院再查一遍?万一是误诊呢?”

这么大的病,又是胃镜直接拍照,医生也是三甲医院找的主任,还是熟人,咣咣上来吓唬你一顿,拿这么大的病开玩笑,招牌还要不要了?其实褚云端心里觉得诊断多半是没什么问题,但贝铭一提,他心里也生出一点儿侥幸,万一真是误诊呢?万一这误诊的概率真就被他碰上了呢?

当下点了头,说:“那明天吧,今天早上吃了饭,去医院好多检查都没法儿做。”

贝铭等他进了公司,才驱车往蛋糕店去,一路上心情很平静,他强制自己平静,剩下的日子总不能每天都搂着褚云端哭着过,虽然他觉得每天搂着褚云端也是可行的方案之一。

蛋糕店店员从冰箱里取出个淡蓝色的圆形奶油蛋糕,上面绘制了一朵云,云上站着个翻糖小人儿,西装革履,是褚云端惯常的打扮,表情有点臭屁,一副又帅又贱的样子,挺传神。

他小心接过来,看着里面的翻糖小人儿,脸上不自觉露出个笑,心想,小号的褚云端也很可爱,小号的褚云端……他脑袋里好像闪过个什么念头,一转身又溜掉了。

贝铭怕一会儿路上磕了碰了,先拍了几张照片给褚云端发过去,那边儿没回,估计是在忙。

店员嘱咐:“昨天放一夜已经过了最佳赏味期,今天一定要吃完。”

贝铭答应着道谢,拎着蛋糕和蜡烛、皇冠走出店门,走进四月和煦的春风里,暖风吹得人脑袋晕晕乎乎,他不自觉又现出刚刚那个想法。

褚云端那边没耽搁太久,十一点多刚好到家。贝铭正在厨房里忙着,混着抽油烟机的声响,不断传出食物的香气。外面餐厅的餐桌上放着个生日蛋糕,褚云端看到了蛋糕上那个可爱的小人儿,这是他在贝铭眼里的样子,他都没想到自己在贝铭眼里会这么可爱这么重要。

贝铭听见声响,手里抄着勺子从厨房里探出了个头,说:“洗手换衣服吧,一会儿吃饭,饿了先吃口苏打饼干垫一下。”

褚云端答应了一声,但人没上楼,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他忙活,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主菜是黄焖鸡。”贝铭一边说一边把清炒油麦菜出锅,“在砂锅里温着呢。”行动间已经很有点大厨的架势了,可见有些事并不是能不能做,只看想不想罢了。

褚云端眼神温柔地看了他一会儿,过来亲了他一口才上楼。

下午两人一起去超市采购日用,尽管抱着误诊的期待,却也还是买了些医院里用得着的东西。

次日一早直奔市内另一家三甲医院而去,一进接诊室就拿出了前天的病历。医生先问了症状,又翻开病历本,看见那张胃镜的结果,说:“前天刚在人民医院查的?”

贝铭点头,说:“说是肿瘤,我们怕误诊……”

他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了:“从胃镜检查的结果跟照片来看,诊断是没有问题的。”

贝铭一颗心跌到底儿,挣扎着问:“不用再做个体检确认吗?”

“胃镜是侵入性检查,虽然有无痛的,但对身体多少还是有点损伤,你们如果坚持的话,可以再做一次胃镜,但其实没什么必要。”

回去路上接到人民医院那边的电话,通知他们后天上午入院。

那天的太阳非常毒辣,气温很高,贝铭帮褚云端楼上楼下跑着办住院手续,办到一半,热得把衬衫脱了,只剩里面的一件t恤。

病房里褚云端已经换好了病号服,长手长脚半靠在病床上,一手放在脑后撑着脑袋,另一手拿着平板看书,姿态倒是悠游自在,一点儿看不出是得了重病的样子。

贝铭累得喘气,把刚买的塑料盆放到病床下面,说:“万医生正在门诊楼忙,估计得明天早上查房才能见到了。”

他们在肿瘤科,同一个病房还有两个中年病友,一个刚做了手术,另一个已经快出院了。见贝铭进来,旁边的陪护跟家人纷纷都打了招呼。刚手术完的那个还疼得哼哼唧唧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别提人情世故了,快出院的那个笑眯眯跟俩人打了声招呼,没多说话。

贝铭说:“刚刚跟我爸打电话说了这事儿,平常让他熬个粥送个饭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