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放下杯子捧起他的脸,微蹙眉头看他眼底的红血丝,“你都没有睡觉。”
“刚才睡了。”
“可是被人吵醒了。”
魏庭之扶着春生的手肘,用掌心摩挲,没说的话都藏在肢体语言里,隐晦表达关心。
魏云海拔声的那一句他在卧室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春生当时就站在魏云海父子面前。
如今这座房子里可没有一个人敢和春生说一句重话,魏庭之自己都不舍得,更不可能容忍魏云海父子对春生的轻视。刚才的花瓶,他只可惜准头不够。
魏庭之睡眠被打断,之后怎么也睡不进去,沉着脸下楼的时候魏家人都没有几个敢看他的脸。
他在楼上砸了个花瓶的事根本瞒不住,因为巨响之后连魏琛都上楼了。
敢在这座房子里做这种事的,除了他魏庭之也没其他人。
来吊唁的人虽个个神情肃穆,实则心里每个人都在关心这座房子的动静,想看看这没了“定海神针”的魏家之后会翻出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大概是魏老爷子死后除了至今未被公之于众的遗嘱外,人们第二关心的事情,魏家这出豪门恩怨得从这位老爷子死了才算正式拉开帷幕,就看这老爷子生前最宠,不出意外将是魏家下一任当家人的魏庭之斗不斗得过他这些虎视眈眈的叔叔姑姑,兄弟姐妹。
不过就冲这魏庭之下楼,魏家人没一个敢和他有眼神接触来看,众人心里的一面明镜也照出这些人的真面目,只是纸老虎罢了,表面张牙舞爪,一个个心比天高,实则魏庭之手里一个碎掉的花瓶就能砸掉他们半个胆。
因为太像了!
所有和年轻时的魏老爷子打过交道的人,在看见魏庭之的时候心里都不由生出相同的念头,这真是老爷子亲自教养出来的亲孙子。
魏老爷子的灵堂上,来吊唁的人在和魏琛交谈完之后总是要和魏庭之再说几句话才甘心离开,在那对实际掌权了天荣的父子跟前,比空气的存在感多不了几分的其余魏家人脸上险些挂不住,尤其是极爱排场和面子的魏云海,他心里恨不得直接掐死魏庭之,脸黑如锅底。
魏老爷子的吊唁在停灵的第七天,太阳落山后结束,魏家私宅也至此重新紧闭大门,不再接受访客。
魏家私宅在老爷子的遗嘱里,包括地皮在内都包含在数量惊人的不动产内,留给了魏庭之,从遗嘱生效的那一刻起,这里也从各种意义上属于他一个人,是他的房子,是他的家。
所以魏老爷子头七一过,魏家私宅闭门谢客也把所有魏家人都赶了出去,哪怕几个小时后就要下葬老爷子了也一个不留。
魏庭之的不留情面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魏老爷子还在世时他就这样,老爷子走了他也没有一点要改的意思。
魏家私宅自闭门谢客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除了春生不敢跟魏庭之接吻和做那些事,其他的都没有太多不同。
其实并没有人告诉春生丧事期间有些事情不能做,他只是自己隐隐感觉到是不行的,就算是接吻也不行。
魏庭之没有洞悉他的想法,前几天他没有心情,魏老爷子头七未过,他忙着守灵还要接待来吊唁的贵客,但后来缓过来些,私下和春生独处时竟两次讨吻不成。
一天内被拒两次他还可以忍受,但到了临睡前,第三次被春生拒绝他就很难不在意了。
“我又哪里惹你了?”
春生让他问得一怔,“你没有惹我呀。”
“那你为什么?这是第三次了。”魏庭之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脸。
春生缓缓垂眼,难得清楚表达,“我也想的,但是还不行,爷爷可能还在呢,被他看到了怎么办?”
魏庭之没想到他不让接吻是这样的原因,一时沉默。
春生其实也忍得挺难受,他太习惯和魏庭之在一起,拒绝魏庭之的亲近他也是要很努力才不会被带着跑。他是相信人死后有灵的,从来不说空话,即使有些话在别人听来只是安慰,但并不代表他不是真的这么想。
他从林羡那里知道停灵和头七的意义后就开始深信庭之的爷爷一定会回来看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心如明镜不惧鬼神,但也隐约知道什么是不应该。
魏庭之看他低头玩自己的手指,模样瞧着还挺委屈,好像他拒绝自己心里也挺难受。
“接吻可以,我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