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之,你哥哥来了……”
魏老爷子回光返照说的这么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有几个震得心头发凉,胆子小点的都不敢顺着老爷子的眼神去找去看,生怕真看见了什么东西。
魏庭之沉默地去握魏老爷子伸向他的手,虚虚握着,不敢用力。
老爷子这双手曾一左一右牵过他和哥哥,在这座房子里走过十六个春夏秋冬,后来只剩下他们两个,现在又将只剩下他一个。
魏老爷子睁着失去光明的双眼,微微发颤的手指尽力想要握紧魏庭之,嗓音喑哑至极,险些发不出声。
“你哥哥最疼你,爷爷相信,他一定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你,所以,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好好的,哥哥和爷爷才能放心。”
魏庭之下意识地点头,点完了才意识到他看不见,沉声应道:“好,我会记得的。”
他如此应答老爷子似乎终于能彻底放心,缓缓转回头,留给魏庭之最后一句话,“别怕,庭之。”
他喑哑的话音落了许久许久,魏庭之仿佛才回过神一般去确认老爷子的脉搏,摸到死亡的那一刻,他背对众人的身影似乎也被无形地抽走了一些东西,一向挺拔的肩背都有一瞬好像要彻底垮塌一般。
春生无声无息地流了很多泪水,成串在他下巴汇聚,他安静地走到魏庭之身侧,把他始终搭在老爷子脉搏处的手拉过来握紧,紧得他自己都觉得疼。
老爷子遗体的白布是魏琛上前去盖的,整个房间里只有春生一个人在哭,魏老爷子的孩子们均是一脸沉重的悲痛,可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天彻底亮后,静海连日的阴天在魏老爷子离世的这天彻底放晴。
冬日暖阳照得屋外金光灿灿,屋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忙碌得恨不得跑起来。
魏老爷子的遗体要停灵七日,这七天老爷子生前的故交好友会前来吊唁,几乎每个人都有紧要处理的事情去做,就连春生也一样。
对春生来说,他最紧要的就是魏庭之,在他的世界里就算天马上就要塌了,该吃饭那也是得吃饭的。
他把魏庭之带回房间,佣人随后也送来了他们的早餐,春生去卫生间洗过一遍脸了眼泪还是一直止不住地往下落,没多久又哭得满脸泪痕。
魏庭之沉默地看着一边哭一边给自己把粥吹凉一点的春生,侧身给他抽了张纸巾帮他擦眼泪。
春生连忙放下勺子接过纸巾自己擦,胡乱擦了一遍又用力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和鼻子,瓮声瓮气地说:“粥还有点烫,我再给你吹吹。”
“别吹了,我不想吃。”
春生一点也不想听这种话,也不看他,低头用勺子想把热气腾腾的粥翻凉一点,“吃一点,你昨天晚上就没有好好吃饭了。”
“我不想吃。”
“不要不想吃。”春生紧抿着唇努力把哭腔往下压,“你才答应你爷爷你要好好的,你要骗你爷爷吗?”
魏庭之沉默了片刻才说,“放着吧,我一会吃。”
听他说一会儿会吃春生这才放下勺子,魏庭之又给他拿了几张抽纸让他擤鼻涕。
和哭得快上气不接下气的春生相比,魏庭之这个真孙子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他连表情都没有太多沉重,甚至也没有露出过悲痛,如果非要说他和平时比有什么不同,那好像只是看上去疲乏很多,染在深邃的眉眼上,无精打采的。
春生宁愿他哭一哭,都好过现在这样,他想安慰魏庭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把眼泪鼻涕擦完就去抓魏庭之的手,“你困不困?”
“有一点。”
“那吃完了我陪你睡一会儿。”
“好。”
第65章
魏老爷子因全身多处器官突发衰竭离世,他死后遗嘱也经由他生前委托的律师宣读。
毫不意外的,这位老人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魏庭之,他名下所有的股份、不动产、现金……所有他带不走的一切他悉数留给了魏庭之,连一分都没有留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