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昶晖从沙发上起身,似乎觉得这次见面也该到尾声了,便直言道:“叔叔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不是不知道,如果没有魏庭之和魏泓之两兄弟,整个魏家最得爷爷宠爱的人就是你,你就算当不上当家人,天荣涉及最核心利益的那张桌也该有你的位置,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被放逐在外说得好听是负责海外业务,实则就是个跑腿打杂的。”
“但他魏庭之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们就没有人想过把他从那上面拉下来?那小子心肝脾肺都是冷的,是石头做的,六亲不认,无情无义,没有万全准备,你一下弄不死他死的就是你。”
“丽淑姑姑不过为了嘉林与他发生口角争执,你看爷爷是什么态度?他仿佛打从一开始就没这个女儿,你说就这样你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其他魏家人又能怎么办?”
与魏昶晖此刻明显的情绪波动相比,魏泽冷静得出奇,他甚至没有恼怒魏昶晖说他就是个跑腿打杂的,气定神闲地将手里的烟头掐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轻声道:“如果庭之是个精神病人呢?”
这句话魏泽说得很轻,语速也不快,但魏昶晖的脸上还是出现了空白的表情,“你说什么?”
魏泽笑了笑,眼底含着刺骨的冰冷,“如果我们有办法证明庭之是个精神病人,那么眼下所有的一切都将重新洗牌,就算我父亲,你的爷爷一心想要保住他最心爱的孙子也是无能为力,因为不管是魏家还是天荣,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一个精神方面有严重疾病的人当家做主的。”
魏昶晖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几乎维持不住表情,“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人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收到了一点风声,我人不在国内,但我的‘眼睛’在这。”
魏昶晖刚听见时的震惊慢慢淡去,他狐疑地看着魏泽,“你竟然拿捏了这么重要的把柄,为什么之前什么也没有做?”
“因为他身边的所有人把他围得像个铁桶,魏庭之也没有任何破绽,他做事滴水不漏,还有老爷子给他镇着,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魏昶晖眼睛微微一眯,“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他有破绽了?”
“算是有吧。”
魏泽表情苦恼,“我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脖子上都是吻痕的少年,怎么想都是庭之养着的,要是那少年能在庭之心里占些分量,要是我拿那个人重现七年前泓之被绑架的事件,那他藏着的那另一个人格有没有可能因为庭之受刺激就这么被钓出来呢?那到时候,魏庭之有人格分裂的事实就这么摆在大家的面前,他还能像现在这样站得高高的,不把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吗?”
魏昶晖耳朵嗡嗡作响,疯狂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魏庭之有人格分裂?”
魏泽眼神嘲讽地看着他,“我在国外跑腿打杂,你小子在国内我看充其量就是个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家里大门一关你们连眼睛都闭上了,我估计你们也不知道泓之刚死那一年,庭之吃饭喝水桌上都得摆两份吧?魏琛从俄罗斯给他带了个沙皇彩蛋,庭之当场砸掉的原因仅仅因为魏琛没给当时早已去世的泓之也带一个这事你们也从来没听过吧?”
“就在我们所有人被老爷子以庭之觉得你们吵闹为由赶出去的那一年,庭之要宅子里的所有人和他一样,当泓之还在世,于是所有佣人在服侍他的同时还得服侍一团空气。”
“你猜他这种状态时间长了会发生什么?”
魏昶晖看着魏泽眼中仿佛隐忍烧了许多年的火苗,火光中甚至隐约浮现出一张恶鬼的脸,他瞬间被镇在原地说不出话,像个正在审判现场围观的人,听着魏泽宣告判词。
“他给自己创造了一个魏泓之,就在他的身体里,他的脑子里。”
魏泽起身走到魏昶晖面前,和他面对面,目光如炬,“要想改变现状,要想把他从那个位子上踹下来,他身体里藏着的‘魏泓之’就是我们绝无仅有的机会,如果能利用好宅子里那个少年,让庭之好好回忆一下他当年是怎么失去哥哥的,他精神崩溃下副人格还能好好藏着吗?”
魏昶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你要是失败了,会是什么下场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成了,魏庭之是精神病人,有人格分裂的事实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到时候你的儿子接回来也不用看魏庭之的脸色,我们所有人都不用再看魏庭之的脸色。”
魏泽最后深深看了魏昶晖一眼,“如何取舍你自己决定,成王败寇自古以来,没有对错。”
看着魏泽即将离开的背影,魏昶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一定能对魏庭之造成影响?魏庭之冷心薄情,我不认为他会在乎那个人的死活。”
“他在不在乎没那么重要。”魏泽回头对着他笑了一下,“只要重现一下七年前的事情就可以了,比如让他想起来当年他其实曾亲眼目睹过魏泓之的尸体。”
魏昶晖并不乐观,“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魏泓之已经去世七年了,再大的心理创伤也该被时间抚平。”
“有没有被抚平试试不就知道了?花点钱的事,又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
魏昶晖奇怪地看着他,“那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是需要我做什么?”
“那个少年不出来没法动手。”魏泽一脸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这事不急,你可以先想想清楚,想好了再联系我,我们从长计议,因为一旦失败了,谁也没有活路能走。”
第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