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发现他在为一件可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感到愉悦。
有人说爱情的到来可以是无声无息,也可以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有千百种波澜壮阔的姿态。它可以是一只轻盈落在对方肩头上的蓝摩尔福蝶,也可以是晨光熹微里落在对方身上的金光绚丽,那一秒钟连浓睫投落下的阴影都可以美出千百种颜色。
对男人来说,他的“无声无息”是在紧挨着车水马龙的人行道上,春生从他手里接过了喝完豆浆的纸杯转身丢进垃圾桶里,走回他面前愁着小脸可心疼地看着他,“晚晚,你的头还疼吗?吃完早餐不能马上吃药,要等一会儿才能吃。”
男人安静地看着他,看他因说话不断开合的唇缝,看内里时隐时现的红艳舌头和皓白整齐的牙齿。
他轻舔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春生惦记给他买内裤,就近找了家店,货架上一盒盒平角内裤摆放齐整,码数由小到大排列。
“晚晚,你要穿多少码的?”
男人眼睛搜寻货架,不看牌子布料,只看价钱,最后拿了盒最便宜的,“就这个。”
春生两手接过盒子包住,“要不要多拿两条?”
他还是存了点以为没人知道的心思。
男人听出来只是笑,“够穿了。”
春生低头呐呐不语,失落得可怜。
买完药和内裤回家,春生捣腾热水壶烧水,一杯热水用两个杯子来回倒凉,倒成恰到好处的水温再送去给躺在床上的人,“晚晚,水不烫了。”
实在像个听话乖巧的小媳妇,还是那种从小养到大,只等到时间娶进门的。
两粒胶囊吃下,男人躺平睡在床上,春生蹲在床头边双手捧着脸蛋看他。
他本来是阖着眼假寐,因为实在头疼,但过了会儿又忽然睁开眼睛,偏头和春生对视。
“一起睡吗?”
与生俱来的优越音色是感冒鼻音也压不住的好听。
春生耳根发烫,羞赧地摆手,“我不困,你好好睡吧,我守着你。”
“一起睡吧。”
这回不再是询问了。
春生听出来了也没动,为难地挠挠头,他不想跟晚晚抢床,他已经生病很不舒服了,就该好好睡一觉。
他家的床那么小,他要是也一起睡了,晚晚还能好好睡觉吗?肯定不能了。
春生神色为难地摇头,“我不困。”
“那我也不困。”男人说完挣扎着要坐起身。
春生见状一下就急了,手一伸拉住他的手肘不让他坐起来,“别……”
男人回头看他,还是那句话,语气换回了询问,“一起睡吗?”
春生只能脱鞋往床上爬了,他怕他不听话男人也不好好听话。
可他真的不困,躺在床上又像昨晚一样被男人紧楼着腰,他也只能烫着脸和耳朵听自己像打鼓一样的心跳声。
他以为他躺上来了晚晚就会好好休息,但事实上并没有,他在用浓浓鼻音和他说话,可能有鼻音的缘故,尾音比之前温软许多,软得近乎是哄了。
“春生,我好多了,没那么难受,你别担心。”
春生后背紧贴着他暖乎乎的胸膛,好像贴着一个巨大的人形热水袋,大夏天也不觉热得慌,支支吾吾地说:“那,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就在春生以为他睡着时,他忽然问:“你能转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