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她不急着上船,宁王也不催她,只怕她一上船,这一夜很快就要过去了。

一念忽升,宁王怔了怔,这才意识到竟已将这个小友看得这般重。他执扇抵颔,低低而笑:“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春宵苦短。”

她认真地看着他,点点头:“我瞧见你也是。”

宁王看着她,想,阿良实在是让人觉得,错过她太可惜了。

那便不要错过。

动身离开江南后,宁王着人刻了方印章送她:相见亦无事。

相见亦无事,不来常思君。

宁王没有问她回音,陈良来的信里也没提到过,有些话要当面说才好。但这一整年宁王都很忙,得空再到江南,已是冬日到来。

江南的冬天并不冷,他们见面的日子,阳光温暖,尚有树木常青,河上漂浮着薄薄的碎冰,山水皆是好风光,陈良穿着冬装,披一件紫锦斗篷,仍然窈窕,并不臃肿。

宁王看到她便觉得,已是大姑娘了。

陈良见到他,第一句却问: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宁王明白她的意思,心中竟涌出欣喜,道:

“我名讳上宸下濠。”

她便道:“宸濠。”

宁王如同回到年少轻狂,春衫纵马的时候,带着陈良游山玩水,踏雪寻春,或只为她折花编一只花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