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志和周思妍对他坦白至今仅过去了一个星期,门口鲜红的“欠债还钱”被涂去又写上,坚持不懈,所幸他们住在顶楼,对门是间空屋子。
生活一下子拮据起来,陈木潮货比三家,最后选择价格最低的软装店,缺点就是很远,在人烟稀少的郊区,他骑自行车去,来回要三四个小时。
七点多出门,回来已经正午时间。
他家在五楼,走到四五楼交界处的楼道时,他听到头顶传来悉索的响动声。
时间点敏感,周思妍和陈志躲去工作的店面,陈木潮没有与人斗殴的经验,隐约想起来门口有截周思妍新买的扫帚杆,原来那把扫帚杆生锈报废,新的还没来得及换上,打在身上应该很疼。
算了。
陈木潮无奈地放下油漆桶。
陈志是大半个世纪前土生土长的路港人,彼时路港的水泥路都没修起来,到处是田地和滩涂,他农民家庭出生,自卑老实与沉默寡言深刻入骨,时代只在他脸上划过斑痕,也并没有让他变得更有做一家之主的责任。
而陈木潮像是陈志的触底反弹。
截然不同的两种背驰的性格,陈志有多软弱,陈木潮的钢筋铁骨则有形一般,透过血肉皮肤,在十八岁差一天的年纪里,已经凶悍浮露,初见雏形。
陈志和周思妍依赖他,陈木潮天生淡漠,面对周思妍“阿潮,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的说辞也冷眼旁观。
比起孩子,陈志和周思妍刚让他感觉自己是他们通往好生活的天梯,一步登天,坐享其成,多美妙的事。
精致的利己主义也逃脱不了亲情的束缚,他逃不了,只能面对。
陈木潮往楼上走,想象中一群大汉围着家门写红字的景象没有出现,地上蹲了个人,长发,身材匀称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