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吃姜,这姜爆鸭,偏偏使用的很多姜,要不是温润给他夹的,他肯定不吃一口。
“去湿气的东西。”温润又给他盛了半碗赤小豆粥:“灾民那里安排的都妥当了?我看欧震大人好几天没出现了。”
以往总能隔几日见个面,吃吃喝喝,吟诗作对什么的,活动总是频繁地,尤其是春夏之际,这江南风景美丽,大家赏景的机会也多。
而且今年是小比之年,可是如今提都没提。
实在是提不起来啊,大家没时间,也没那个精力主持考试了。
所以这一年,没有考试,各个书院也都通知到了,温润还感叹呢:“幸好弟弟们已经是举人了。”
这要是个童生,这一年可就耽误了。
“他们在书院如何了?”王好些日子没见过两个弟弟了,他忙,两个弟弟读书更忙。
“还行,只是这水灾加上连绵不断的大雨,读书也不安心。”温润叹了口气:“心静不下来,看书都看不进去。”
俩人吃过了晚饭,很快就去遛弯,然后就休息了。
王太累了,一躺下去就睡着了,呼噜声很大,温润这次没觉得被吵,反倒是心疼他半天,这得多累啊?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天气难得晴朗了起来,王带人走了,温润也出了门,却发现府城里有一些灾民。
“这些人,进城了?”温润皱眉:“以往都是在城外安置。”
“安置不过来。”张三儿道:“昨晚上我就打听过了,能进城的灾民,基本上都是有点家底的,你看那边那个老爷?那是永丰县最大的地主,他在永丰县有大片的良田,不过前年他儿子成亲,给儿媳妇的聘礼,就有一百亩上等水田,不过他也是个聪明的人,家里的田地一半在永丰县,一半在府城这边,祖宅在永丰县城里,可他也在府城买了宅院,置办了产业,七八个铺子吃租金。”然后又非常猥琐的跟温润八卦:“听说还在这里置办了个外宅,养了个外室。”
所谓的“外宅”,指男子于正妻以外在别处另娶的“妾”。
一般的“妾”都是纳,而外宅是男人私下里置办的产业,养的女人就是在这个宅子里生活。
因为这种关系是没有“三媒六聘”的,更没有婚书在衙门登记,故而只能是“妾”,正所谓“聘者为妻,私奔者妾”,这女人没名没分的跟着一个男人,不是妾室也是妾室了。
必须说明的是,古代允许一夫多妾,男人在外边找女人过日子,不是违法事情,又因为男尊女卑的观念十分封建,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男人婚外家里的女人被冠以“外室”的称呼,其实也是对男人的做法变相合法化默许了认可了。
不过,作为在外宅里当“外室”的女人,其地位是很低的,尤其在大家族里上不得台面。
一般都是什么戏耍女、青楼花魁之类的女人,不容于大户人家,只能当个没名没姓的“外室”,住在“外宅”里。
而能让一个大地主,将一个女人养在外宅里做外室,那么那个女人身份,恐怕就真的是“上不得台面”了。
一个地主家的门槛有多高啊?乡下地方也不那么讲究。
温润晃了晃脑袋,将跑远的思绪拉回来:“他有钱,进来府城生活,倒是说得通,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多少有点家底,或者是来投奔亲朋好友的,城外灾民十几万,那日子怎么过?不来城里在外面,也很容易让一些穷凶极恶的人盯上。”张三儿道:“来了城里还能安全一些,何况……万一事不可为,府城总有城墙围着,城门守着……。”
温润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明白,如果真的再有地方决堤,到时候,府城大门一关,有高高的城墙护着,这府城里的人,起码是安全的,至于外面是否饿殍遍地,那就管不着了。
可能到时候,也管不起。
不过一路上走过去,这些来避难的灾民,其实生活水平还是很高的,起码他们有钱,有家产,有底气在逛街的时候,还能给自己的女眷买个珠花什么的,估计家里也是不愁吃穿的那种。
说是灾民,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户籍在永丰县而已。
可是第二天,温润就发现,粮店的价格,又涨了,如今已经是平常粮价的五倍还多一些。
温润去了书院,发现吕山长正在犯愁。
“你愁什么?”温润郁闷的坐在他对面:“你家也没遭灾。”
“外面灾民那么多,我家田地也在外面,又不是在城里头。”吕山长没好气的道:“孩子们也无心读书,好几个热血的都说要去城外赈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