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城门口,果然被守城官兵拦住,辛格日勒赶紧将文书递上,又使了些钱财,这才作罢。
正要继续走,突然一个油腻腻的声音横插进来。
“——慢着。”
轿中,季怀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这声音,双眼瞬间睁开,他笑了笑,心道:来了。
燕迟混在队伍中,回头一看,竟是那日搜查度玛家后院之人。
他扣紧手中飞刀,随时准备扔出。
就在众人以为要受刁难之时,那假三喜却不知顾忌着什么,犹豫一瞬,挥手放行。
季怀真神色一变,在心里骂他有色心没色胆,真是陆拾遗带出来的孬种。
那假三喜意犹未尽地盯着轿子离去的方向,只觉可惜遗憾,来之前陆大人交代了,不可节外生枝,否则他还真要同那叫蝴蝶的小丫头好好玩一玩。
他满脑子下流念头,只等入夜了找地方泻火。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那轿子上的小小窗扉被启开一缝,一手白净如玉的手从里面伸出,轻轻扣着那窗沿,一敲,又一敲,几根细长有力的指头如弹琴般依次落下。
假三喜眼睛眯了眯。
——那是上京勾栏院里,惯用的勾引客人的手势。
第22章
一路有惊无险,送亲队伍很快到达蝴蝶夫家。
花轿一落地,度玛便上来,把季怀真带到新房去换下一身喜服。那新郎也跟了过去,脱下吉福,格外珍重地叠好,放置稳妥后才出去。
送亲是假,成亲却是真,季怀真四下打量一眼,见桌上放着两根龙凤高烛,窗上贴着大红喜字,身后床榻更是挂满红绸——蝴蝶姑娘,这个人如其名救了他一命的恩人,喜事将近。
季怀真习惯性地上下一摸,却摸了个空。
那日他带人突围失败,被一箭射于马下,跟着他的心腹全被就地格杀,自己也差点小命不保,更不要说那几身值钱的行头,早就不知丢失在何处。
曾几何时,他在上京一掷千金,如今却被迫顶着陆拾遗的身份沦为阶下囚,连一份像样的嫁礼都拿不出来给救命恩人。
一丝久违的窘迫在季怀真脸上浮现,度玛似是看出来,体贴地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给他找个台阶下,只见辛格日勒神色匆匆,嘴角紧绷,显然有事发生。
“大人,不好了,突然来了一批官兵搜查,走不了了,你且将衣服换回去,盖好盖头不要出来。”
度玛又匆匆帮季怀真扮上,跟着丈夫快步出去。
房门一关,那在人前老实坐在床上的人便不老实地揭下盖头,若有所思地来到窗边。
窗户被谨慎推开一条缝,季怀真往外看,果然瞧见那假三喜带着人一路尾随至此,正指挥手下搜查蝴蝶的夫家。
假三喜一脸心不在焉,眼风不住往新房这边落。
季怀真冷笑一声,将窗子合上。
原先脚还有些坡,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季怀真简直激动得全身发抖,他心跳加快,虽手脚发凉却健步如飞,简直如有神助。他直接扯下两边捆床帐的绳子系好,做了条绊马索安置在进门的地方。
又寻摸着位置,拿出身上藏着的匕首,刀尖朝上,刀柄朝下插进地里。
原本还想做些别的安排当做后手,可那假三喜按捺不住,趁乱往新房这边走,关门时还往院中瞄了一眼看是否有人注意,自然没看见身后的“新娘”在他转头之际匆匆坐回床上盖好盖头。
那假三喜狞笑一声,腻腻歪歪地喊了声蝴蝶姑娘,未曾注意脚下,一下直摔在地上。眼看喉咙就要迎上那雪亮刀尖,千钧一发之际,假三喜手肘一撑地面,堪堪躲过。
他霎时间冷汗出了一身,继而松了口气,可季怀真赌的就是他这一瞬间的色胆包天,一瞬间的掉以轻心,只见他从床上一跃而起,骑在那假三喜的身上,叫人不得起身,一手捂住对方的嘴,一手拽着头发直接将对方脑袋拎起,看准了位置将喉结往刀尖上一按。
身下之人登时浑身抽搐,嘴里发出可怖的“嗬嗬”声,剧痛之余,竟是气力暴涨,眼见要将季怀真掀翻下去。然而想起那日在牢中所受屈辱,过往皮肉之苦化作滔天恨意,季怀真竟是力气比他还大,一手又狠拽头发提起,又是冲着刀尖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