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他冷不丁吭声,把随行护卫吓了一跳,立刻训练有素地列队,将季怀真护在中间。
“骑马来的,大概十个,是你的人?”
燕迟下意识把季怀真挡在身后,屏息凝神,皱眉听着林中的细微动静。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双眼,箭矢破空之声随之传来,直直冲着季怀真面门。
身边护卫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握着刀的手被人紧紧攥住一拽,一道短兵相接的金属之声,一枚箭矢被燕迟抬手砍断,掉落在脚下。
燕迟把刀接了过来横在身前。
护卫们将要松口气,只听燕迟又出声提醒。
“还没完。”
季怀真本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听此话,一丝始料不及的惊讶闪过,脸色猛地变了。
话音刚落,猛听弓弦拉放之声,七八支箭矢插在离众人一箭远的地方。马蹄声由远及近,从林后渐渐显出一小队人马,靠近后迅速将其包围。
带头之人身披铠甲,器宇轩昂,浑身杀气难掩,看见季怀真一愣,先看脸,再看玉,堪堪勒住马口,抬手命士兵放下武器,惊讶道:“陆大人?”
——是老熟人。
季怀真笑了笑,躬身道:“梁校尉。”
此人名为梁崇光,大齐军队里出了名的拧头,脾气硬的像茅坑里的臭石头,从一无名小卒官拜怀化郎将,偏的因陈年往事得罪了季怀真,自然有人为了讨好季怀真而给他使绊子,如今被发落到汾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挂一虚职。
季怀真知道梁崇光被调至汾州,估摸着以他的本事怎么着也得在军中担起重任,两人怎么着也碰不上。谁知千算万算,算不到梁崇光这傻屌,又得罪了人,被打发来看守盐泉。
“此地不宜逗留,陆大人可有要紧事?”
“我奉陛下之命前去敕勒川,汾州是我的中转之地,昨日到达下榻之处时发现诏书泥封有所破损,我来取些补上破裂之处。”
燕迟握着刀,警惕地盯着梁崇光。
“可有陛下手谕?”梁崇光不为所动,公事公办。
季怀真摇头。
“既无陛下手谕,在下恕难从命,前方战事吃紧,还请陆大人速速启程出发前去敕勒川议和。”话音一落,梁崇光带来的兵便一字排开,挡在泉边。
季怀真嘴角一抽,心想谁带出来的兵就像谁。
梁崇光不比常人,他不敢发脾气露出端倪,只好忍气吞声,笑眯眯道:“梁校尉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他拍拍燕迟的手,示意燕迟把刀放下,正准备离开,梁崇光又伸手将他一拦,板正着一张脸,硬声硬气道:“还请陆大人莫要为难在下。”
季怀真心中气急,只想踹他一脚,心想梁崇光这般尽忠职守,干脆去当条狗给人看家护院好了。
看对方一副不交出不让走的模样,季怀真只好命手下把先前挖出的紫泥又扔了回去,梁崇光这才放行离开。
众人一路无话,季怀真不说话,是被气的,身边的人不说话,是怕被触霉头,只有燕迟这没眼色的,拉着季怀真的手让人趴自己背上,一路背着下山。
“别生气了,你要那泥有用?我记住路了,入夜就来给你取。”
季怀真没好气道:“不必。”
“你很讨厌刚才那个梁校尉?”他又拖着季怀真的屁股往上掂了掂。
季怀真一怔,不曾想燕迟对自己的情绪如此敏感,他不敢多说,是含糊地嗯了声,解释道:“文官武将总是不合的。”
天色黑时才回到下榻之处,待用过晚膳,燕迟期待又纠结地看着季怀真。季怀真只当全然不知,就是不主动开口,最后燕迟恋恋不舍,失落道:“那我回去了。”
“去哪儿?”季怀真假装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