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简绥压着声音凑到他耳边道,“你要求婚呢。”
灼热发烫的呼吸都喷洒在了路闻飞的耳朵上。
路闻飞:“那……失望了?”
“没。”简绥说,“惊喜,非常非常惊喜。”
路闻飞垂下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伯父伯母呢?”
“去礼堂那边了。”
人太多,路闻飞不太喜欢被围观,他轻咳一声,低声问简绥:“我刚过来,没有同手同脚吧?”
简绥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没,走路都带风——完全没看出你紧张啊。”
路闻飞:“装的。”
第一次在这种场面下送花,多多少少有点紧张,他道:“我手里都是汗。”
“是吗?”简绥碰了一下他的手,指腹蹭了蹭他的掌心,感觉到了湿濡的触感。
路闻飞低声说:“都看着呢。”
“哦。”简绥把手收回去,过了会儿,“怎么?你男朋友这么拿出不手?”
“没。”路闻飞说,“是我害羞。”
“你俩差不多得了啊。”张向晓道,“有什么话,是我们听不得的。”
简绥:“那可多了,要听吗?”
张向晓不太想再受刺激。
大学四年,一朝毕业,又即将迈入新的开始,总想要在这里留下点什么,又或者带走点什么,拍照无疑是一个保存回忆的好办法。
四人转换阵地,从操场离开,去了图书馆拍照,刘漾然做了一个路线图,他们一一打卡,拍了大半天,照片都还没看,等着之后张向晓发给他们,中途碰着几个平日一起打篮球的男同学加入了阵营。
趁着人多,走在最后面的简绥浑水摸鱼,拽了一下路闻飞的手腕,路闻飞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简绥一只手拿着两束花,一只手拽着路闻飞清瘦的手腕,和他脱离了队伍。
路闻飞:“去哪?”
“私奔。”简绥回过头,风吹起他额角黑色碎发,唇边含笑,眼眸中似坠落下星光点点,“一起吗?”
这一眼撞进了路闻飞的心脏,心口传来悸动,他指尖动了动。
楼梯上脚步声交错的响起,粗重不一的喘息声,或轻或重,简绥一路握着路闻飞的手腕,花香往鼻间弥漫,直到到了天台,他放开路闻飞的手,推开了门。
清风拂面,带走夏日的燥热。
跑的太急,路闻飞撑着腿缓了缓,直起身,清冷的脸上漫上了红晕,唇色也殷红了些,背靠着墙壁,“怎么来这儿?”
“张向晓那亢奋的劲儿,还得拍好一段去了。”简绥说,“来这歇会儿。”
他走到了护栏边上,手肘搭在上面,往下看向生活了四年的校园,离别前喧闹无端散发着伤感的气息,他仰着头,阳光刺眼,他眸子眯了眯。
阴影落在了他脸上,他睁开眼,一只手悬在他头顶。
他抬起手,抓住了那只手,“过阵子又是小宝生日了吧。”
“嗯,你别给他太贵的东西。”
“知道,我有分寸。”简绥吹着风,兜里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拿出来看了眼,张向晓在宿舍群里疯狂@他和路闻飞,问他俩跑哪去了,简绥笑了声。
路闻飞脑袋靠过来看了眼消息,“这会儿才发现呢。”
“反射弧有点长。”简绥笑道,又问他,“饿了没?”
路闻飞:“还好。”
简绥从口袋里摸了一下,拿出一颗奶糖,路闻飞低血糖,所以他习惯在身上带点甜的,他把奶糖递给了路闻飞,路闻飞手里还拿着一捧向日葵,一只手接过,拆开含在了嘴里,耐得住性子不嚼。
他后腰抵在护栏上,侧头看向简绥,气息还有些不太平稳,发梢被风吹得凌乱。
他现在拥有的太多了,深陷泥潭时,未曾想过还有走出来的一天,遇见简绥的那天,是他好运的开始。
简绥垂着眼帘看着下边,像是在出神的想什么事。
路闻飞:“在想什么?”
简绥:“想知道?”
不待路闻飞回答,他把手中的花束塞到路闻飞怀里。
“帮我拿一下。”
路闻飞怀里一下抱满了花。
“还有这个,也帮我拿一下。”简绥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路闻飞条件反射的张开手,“什……么?”
带着凉意的触感落在了掌心,他指尖蜷缩了一下,握了一下。
手中一轻,花尽数被简绥抱了过去。
“保管在你这儿,行吗?”简绥问。
路闻飞低头,看见了掌心里的银色戒指,他无端又想起了张向晓的话,掌心里的这枚戒指变得滚烫了起来。
“赚的第一笔钱买的,不贵。”但感觉意义是不一样的。
“我们认识四年了,四年,这儿结束了,咱们还会继续走下去。”简绥说,“今年过年,和我回家吗?回我们的家。”
完全出乎意料的,毫无预兆,路闻飞剧烈跑动过后还没平息下去的心跳又快了上来,快的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一腔热血往上涌,开口嗓音带了些低哑,“……回。”
这种“突然”,在日常里也经常会出现。
简绥做什么事,都是毫不掩饰的直白,漫不经心又细节到了骨子里,可靠得很有安全感。
“喜欢吗?这个毕业礼物。”简绥问。
路闻飞:“嗯,喜欢……”
“是对戒。”简绥说,“另一个在我这儿。”
“喜欢。”
“知道了,你喜欢。”
“我是说……喜欢你。”
他伸手扯住了简绥的领带,一把把他拉向了自己,侧头贴在了他唇上,花束在两人胸口挤压,发出窸窣的声响,天台的风吹过,带起一阵芬芳。
在他往后退去时,一只手抬手扣住了他后脑勺,五指插入他发丝,加深了这个吻,侵入他唇齿之间,简绥尝到了些许奶糖的甜味。
半晌,他往后退了些许。
“路闻飞。”
“毕业快乐。”
“还有……”他在后面再加了一句,“我爱你。”
阳光自窗户缝隙穿透进来,卧室一阵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床上男人侧躺着,被子盖到腰间,一张大床彰显得他一人孤零零的。
入冬的天气有些冷,室内开着空调,窗户上蒙上了一层白雾。
房内睡熟中的男人被铃声吵到,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相框,“啪”的一声脆响,简绥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醒了会儿神,才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他伸手把床头的相框扶起来。
照片上的他手勾着路闻飞的脖子,对着镜头笑的灿烂,路闻飞似没回过神,偏头看过来的神色看起来平淡,细看还有点懵,耳垂都是红的,眼尾泪痣漂亮。
简绥垂眸看了会照片,昨晚梦到了毕业那会儿的事,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了,又好像是才刚发生过事,让他看着照片上的路闻飞有些晃神。
他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路闻飞的耳朵为什么会这么红。
桌上放着一枚戒指,他拿起戴进了无名指内。
相较照片上的那个时候,简绥的轮廓已经成熟了很多。
已经毕业年了。
年,足以改变很多事。
两人交往七年,到了所谓的七年之痒。
桌上放着一本日历,今天的日期被圈了起来,今天是周末,下午六点左右,他有个同学聚会,昨天睡得晚,今天醒来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傍晚,简绥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
包厢内气氛高涨,七八个人坐着聊天,有说有笑,简绥跟着服务员到了地方,推门进去时,就有人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其他几人转过头。
张向晓:“来了啊。”
“嗯。”简绥在一旁坐下,身上穿着件黑色大衣。
“路闻飞呢?”有人问了一嘴。
简绥:“他……”
刚出了个声,话被一道声音截了过去。
“怎么一见着他就问路闻飞。”张向晓打岔道。
“那还不是上学那会儿他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有简绥的地儿就有路闻飞,看见路闻飞就必然能看见简绥,这都成定律了,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