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问话时,眼神便一直落在兰随脸上,兰随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双眸子看起来很淡,始终无法让人看到底下的情绪。
他们寻常的问了几个问题,忽而话题一转,“程憬昨天还问过你的情况。”
“你想说什么?”
“你说你们不熟,但他好像很关心你。”
“王先生。”兰随唇边弧度不变。“别人怎么样,我总不能控制——游轮上你的那些同事应该看到过,他攻击过我,而且……”
兰随示意他们看看自己的手,“我的手也是他弄伤的。”
王佑心转而换了个话题,“你和你们易总关系怎么样?”
“他是我的上司。”兰随说。
“你们关系好像不止是这样。”王佑心说。
那天游轮上程憬弄开他衣领,那些痕迹不少人都看见了。
兰随顿了一下。
从问话到现在,这是他唯一一次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王佑心一下很关注。
“这违法吗?”兰随问。
王佑心:“……倒也没有。”
“我对他的确怀抱着不一样的感情。”兰随说,“他是我的爱人。”
“爱人”这两个字一出,对面一时愣住。
病房门外,易臣夜听到“爱人”二字,也愣了一下,随即耳朵开始发红发烫,咬了咬牙,放在门把上的手松了一下,挥手让门口守着的两个保镖退去。
里面的人道:“爱人?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知道。”
“知道你还……”
“这有什么关系。”兰随偏头看着窗外晚霞,天空都被印成了橘红色,“漂亮的玫瑰,都是带刺的。”
王佑心:“……”
怎么年轻轻轻看起来是很理智的人这么……
“开个玩笑。”兰随回过头笑了笑说,“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们从程憬手里拿到一段视频。”王佑心把手机放在桌上,播放给他看,暗淡灯光闪烁的氛围,易臣夜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段视频,兰随早看过了,他笑了声。
“笑什么?”王佑心问。
“这么明显的换脸,你们不会看不出来吧?”兰随说。
王佑心:“……”
没想到兰随根本不上当。
他们之后又问了他对他父亲什么看法,兰随想了想,说,“我小时候他对我时好时坏,后来身体不好,住了疗养院,并不经常见面,我对他……没什么看法。”
十多分钟后,两人往外走去,推开门,门口的保镖已经不在了,他们出了医院。
“你觉得怎么样?”
“是人。”王佑心说,“他说的都太表面,没办法判断——很难搞,从他这里,我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算了,他应该和这次的事没什么关系……”
他们走了之后,兰随重新拿起书看了两页,那扇门又被推开了。
易臣夜从外面走进来。
“来多久了?”兰随偏头看过去。
易臣夜:“刚到。”
他手里提着一个果篮,“要吃点水果吗?”
兰随:“好。”
易臣夜拿出一个苹果,去洗了之后,坐在沙发上给他削皮,兰随其实不挑,苹果有皮没皮都能吃,不过看见易臣夜那双漂亮的手拿着苹果的样子,也就没有阻止他。
他活很好,刀在他手中,变得很灵活,不过片刻,就把苹果削出了一个兔子的形状,他把苹果递给了兰随。
“练过?”兰随问。
“以前在店里上班学的。”易臣夜观察着兰随的表情,“喜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削苹果给我吃。”兰随咬了口苹果。
“还要吗?”
“够了。”
“好吧。”
易臣夜用纸巾擦了擦刀子,“医生说你烧退了,今晚回去吧。”
“好。”兰随说,“我也想洗个澡了。”
易臣夜:“你不臭。”
这话有些似曾相识。
兰随动作一顿,看着他,见他湛蓝眸中泛着细微懊恼的神色,不经抿了下唇,防止笑意被他察觉到,还用苹果挡住了唇。
苹果挺甜。
回去路上,兰随和易臣夜一块坐在了后座,他有些想知道程憬那边的情况,但直觉问了易臣夜会不高兴,他也就没有开口提。
到了别墅,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兰随回到房间,才两三天没回来,便觉恍隔如世,他想去洗个澡,单手不太方便,脱衣服都磨蹭了好半天,裤子刚解开裤拉链,门口那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是我。”易臣夜说。
兰随低头看了眼,走过去开了门,只露了个头,“怎么了?”
“不是说要洗澡吗?”易臣夜慢条斯理的叠着袖子,“一只手,不方便吧。”
“是有点。”兰随挑了下眉。
易臣夜温声道:“之前多有你照顾,现在你受伤身体不适,我也该好好照顾你才是。”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兰随打量了他两眼,“你确定?”
“不行?”
“行啊,你进来吧。”
兰随大方的打开了门,易臣夜信步走了进去,视线往下一瞥,抬眸对上兰随的目光,徒然生了些许的不自在,兰随却什么也没说,抬脚往浴室里走去。
易臣夜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浴室门关上,兰随看着门口的易臣夜,“过来帮帮忙吧,易总。”
……
当易臣夜背贴着浴室墙壁被压着亲的时候,还有点回不过神,事情是从哪一步发展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无论从哪一步来看,都是他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
但偏偏,变成了最被动的人。
要洗澡不免要脱衣服,当时兰随看着他,问他不脱吗。
“如果这样的话,身上的衬衫会湿的。”兰随一双黑眸定定看着他。
易臣夜说没事,接着便撩拨了他几下,四目相对最是容易让气氛变得暧昧,他从书上看到过,似有若无的接近,会让他或她欲罢不能。
结果最后这个欲罢不能的人,成了他自己。
兰随一只手撑着墙壁,挡住了易臣夜的去路,另一只裹着纱布的手耷拉在胸口,倾身过去亲他,易臣夜怕弄着他的手,一时僵在原地。
二十分钟后,易臣夜晕头转向的从浴室里出去,脸上涨红,衣服也湿了,开门开了好几下才打开,脚步匆匆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