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绥那句话问的特别真诚,于是就显得更为挑衅,萧程玉扯平嘴角,臭着一张脸,简绥混不在意的走进去,“还是这厕所,你包了?”
“你瞎了吗?”萧程玉冷声道,“没看到这儿有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简绥说,“凭什么你有事,我得回避呢?你哪位?”
他说话的声调不急不慢,嗓音里那种懒散的调子,一般人很难学的来,在说某些特定台词时,特拽,一下就能挑起旁人怒火,让人火冒三丈。
“我要上厕所,你能让吗?”他问。
“操。”萧程玉低骂一声。
他还没说别的,抓着路闻飞衣领的手腕被擒住了。
“刚才你也踩了我。”路闻飞语气不耐,透着冷意,“扯平了。”
萧程玉被简绥挑起的火气还没下去,这会儿口不择言:“你那破鞋和我的比得上吗?”
路闻飞:“……”
他眼底阴郁,一言不发,抿直了唇线盯着他。
有些话很能刺到人,即便路闻飞不是很在意这些话,但不可避免的,还是会觉得这些话很刺耳。
“你想怎么样?”路闻飞问他。
“我说了,道个歉,老子满意了你再走。”
“欺人太甚啊。”简绥在一旁插嘴道。
“别瞎掺合别人的事,懂吗!?”萧程玉侧头沉声道,眼底威胁。
简绥:“不巧,我就是一个热心的路人,不行吗?”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到了路闻飞笑点,路闻飞本阴沉的脸上神情变了变,扯着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缕笑意被萧程玉余光捕捉到,落到他眼里的意思变成了嘲讽,他和路闻飞一个宿舍,这么久,就没见他怎么笑过,他抓着路闻飞衣领的手收紧了,呼吸沉沉,胸口起伏,气极反笑。
他松开手,“算了,反正后头我们有时间,慢慢算账。”
“慢慢算账”这四个字被他咬着牙说出口,他松开路闻飞,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转而看向了简绥,简绥无辜的看着他。
“你等着。”他说,败坏了他的好事,他记住了。
“等什么?”简绥问。
萧程玉:“……”
他“哈”了声,指着简绥说:“有种告诉我你的名字!”
“简绥。”简绥问,“记住了吗?”
萧程玉:“……”
这话不亚于放狠话的程度,萧程玉凉飕飕的看了他几秒,擦着他肩膀走过去了,简绥侧头,手扫了扫肩头的位置。
一旁的路闻飞扯平被萧程玉抓皱的衣领口。
刚才简绥那自报家门的两个字,他听的清清楚楚,之前两人在网上玩游戏时,休息时间高度重合,且简绥和室友聊天时,不曾刻意的掩饰过,只言片语透露出他们也是在军训,
路闻飞不是没有想过,那次把他送到医院的人和他在一个学校,没想到会这么快的见上面——应该说,他们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难怪简绥总是会在军训期间盯着他看,难怪看他的眼神,总有一些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那次晕倒得太快,他甚至没有看清简绥的脸。
“没事吧?”简绥问他。
“嗯。”路闻飞在他身后看着他去洗了手。
简绥打开水龙头,再关上,抬头就从镜子里对上了路闻飞若有所思的眼神,两人目光通过镜面对上,简绥甩了甩手上的水。
水声停下,卫生间就异常的安静了。
“刚才——”路闻飞率先开了口,声线干净清越,“谢谢。”
“不客气。”简绥说,“顺手的事,他经常这样吗?”
路闻飞:“哪样?”
“就……”简绥转过身,和路闻飞面对面,“欺负你,之后他还会再找你麻烦的吧?”
路闻飞垂下眼帘。
老好人吗?
“不知道。”他说,“没办法的事。”
“和辅导员沟通过吗?”简绥说。
“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很有必要的。”
没有隔着那一层网络,两人在现实中的关系更疏远,仅仅是陌生人而已,简绥知道路闻飞大概是没有认出他,军训期间,他看向他的视线很陌生,全然就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正常态度——不理睬。
刚才他故意说出自己名字,观察到路闻飞听到他名字后的反应很平淡,虽然那天他在纸上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名字,不过路闻飞大概是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也无所谓了。
从现在开始,给他留下印象就行了。
如果成为路闻飞身边能够信任的朋友,对他之后的行动事半功倍。
路闻飞抬眸,道:“我没有办法,他没对我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去找别人介入处理……很麻烦。”
简绥想了想,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他说的太多,对他太关注的话,反而会容易让路闻飞升起防备心,他道:“行吧,你要有什么麻烦,可以去宿舍找我,我宿舍是406。”
路闻飞说起萧程玉可能会去找他麻烦,提醒了他一下。
简绥不在意道:“没事,我不怕麻烦。”
两人都没有提及医院的事,简绥以为路闻飞没认出他,路闻飞想着先前没有认出来,现在突兀的说出口,气氛和时机都不合适。
而且,麻烦。
他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多的牵扯,网络关系牵扯到现实,会变得很麻烦,加上他朋友圈的东西,他并不想和别人深聊。
两人一同出了卫生间,在进入体育馆时,路闻飞说还有事,就没有和简绥一块进去,两人作别,简绥回了体育馆,找到张向晓。
张向晓把他的饼干吃了。
“不好意思啊兄弟。”张向晓拿出仅剩一块小饼干的塑料包装,嘴角沾着饼干屑,“你去了那么久,我以为你走了呢。”
简绥:“……”
这一秒,简绥心里默默的把张向晓的信用度减一。
雨下了很久,张向晓给刘漾然发了短信,打了电话,刘漾然都没有回应,两人冒着雨去了食堂,吃了东西,又奔回宿舍,他们一进宿舍,就见刘漾然刚从卫生间洗了澡出来。
看到他们俩落汤鸡的模样,毫不意外,指了指卫生间:“你们谁先?”
张向晓:“一起!”
“你先吧。”简绥同时开口。
他一边解着衣服扣子,一边说:“你先,我就外套湿了点。”
他揉了揉头发,走到自己桌前,抽出纸巾擦了擦,刘漾然也发觉了两人湿度有点不一样。
张向晓酸溜溜感叹道:“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有一漂亮姑娘跟他撑伞走了一段路,脸长得好还是有优待啊。”
他摸了摸自己那张硬汉脸,又说:“不过还是够义气。”
后来简绥看张向晓一个人淋雨太凄凉,和姑娘道了谢,跟着张向晓一路狂奔回来。
张向晓拿着干净衣服进了卫生间,简绥把脱下来的湿外套扔进了桶里,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在这天气也不太冷,头发不再滴水了,他把桌面收拾收拾。
男生洗澡快,张向晓进去前后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简绥拿着衣服钻进了卫生间。
温热的水从喷头流下,一下将泛着凉意的皮肤染上了温度,简绥再怎么经晒,皮肤被衣服遮盖的地方和被晒的地方都是两个颜色。
他洗完澡擦干身上的水,套衣服时,听见外面隐隐约约有声音。
他推门出去,声音清晰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你等会啊。”张向晓大嗓门的朝里面喊了声,“简绥!”
“怎么了?”简绥把装了脏衣服的桶放一边,走出卫生间。
“有人找。”张向晓说。
简绥走出去,看到了宿舍门口的人,还穿着一身迷彩服的路闻飞,手上提着学校小超市的塑料袋。
刚洗了澡,简绥套上了一件黑色短袖t恤,中间有一个涂鸦,穿黑色衣服时,他那张看着就不是很好惹的五官更是透着凌冽,近看眼睛瞳孔很清澈。
水从他黑色碎发发尖滴落,滑落到了脸颊,他抬手左手,大拇指从脸颊上擦了一下,开口即是热心肠的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被路闻飞打断了。
“你可以,出来一下吗?”他说。
简绥:“行。”
他拿毛巾随手擦了一下头发,把毛巾搭在了衣架子上,踩着拖鞋出了宿舍,反手关上门。
外面回廊空荡荡的,也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