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了个高三生的小男朋友,傅予鹤比他爸还惦记着他的成绩,有些时刻还会产生一种养了两个弟弟的错觉。
四月开始升温了,清明节下了几天的雨,傅予鹤当天独自去看望了父母,从墓地出去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警察局,对方说沈弈出事了。
意外突然来临时,傅予鹤还有些没缓过神,那是他鲜少的失态时刻。
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墓地的出口,滴滴点点的雨水击打着雨伞,雨水汇聚成珠滑落,雨幕阻隔了视线。
“傅先生,你还在吗?他说你是他的监护人,这边有一些事需要处理,需要你过来一趟,你看你现在方便吗?”
傅予鹤:“他现在怎么样?”
“不用太担心,只是受了点轻伤。”那头说。
“我知道了,我会在一个小时内赶过去。”傅予鹤挂了电话,大步往外走去。
电话那头说,有人要绑架沈弈,沈弈最后没太大的事,但是受了点伤。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了,沈弈坐在长椅上,看着门外的雨,他手上和腰上的伤口都包扎过了,只是衣服上还是血迹斑斑的。
他想,傅予鹤过来,只怕是要担心的。
但是没办法,他家里那父母不太靠谱,这种时候也只有傅予鹤能来了。
今天是周五,他放学之后去书店买资料,落单了,结果就在路上出了意外,近几天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今天这意外倒是证实了他的感觉。
沈弈问系统,这个剧情,是不是就是原剧情里和傅澄相关的“绑架剧情”,系统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剧情提前了,似乎因为他,间接的影响了某些事情的发生。
视野内闯入一道黑色的身影,沈弈站起身:“哥。”
傅予鹤手上的伞还在往下滴着水,他进来上下看了沈弈一眼,沈弈知道他在看什么,说:“我没事,就一点皮外伤。”
“嗯。”傅予鹤盯着他衣服上的血迹,眸色微暗,“在这等我。”
需要沈弈的手续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之后多是傅予鹤在交涉,他也见到了那几个试图绑架沈弈的人,那些人当中,有两个是刚从牢里出来,这么一折腾,又要进去了。
傅予鹤领着沈弈离开警局,什么也没说,开车到了傅家门口,带他进了自己房间,让他换一身衣服。
沈弈嫌弃自己在泥地里滚了几圈,脏兮兮的,难受,想洗澡,但惯用手又受了伤,不太方便。
“我先回去吧。”他说。
“洗。”傅予鹤说,“我帮你洗。”
沈弈:“……”
他觉出傅予鹤一路不说话,不是平静,是把那不太好的情绪都压心底了,他说“好”,跟着傅予鹤进了浴室,全程配合度很高。
他身上的伤包扎过,不能碰水,傅予鹤动作轻柔的避开,他把沈弈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我,站稳,别摔了。”
沈弈使了点力,“哦。”
先洗了头,然后才洗澡,沈弈嘴上一直说着话。
“我其实挺能打的。”他轻松的语气说,“没太大事,是那块地方太小,要不伤不着……”
傅予鹤安静的听着,拿毛巾替他擦拭了身体,让他今晚待在这别回去,话里的意思是担心他再出什么意外,沈弈也没反驳。
晚上,傅澄看到沈弈受伤,还挺惊讶,问他是怎么回事,沈弈随口扯了两句说了个大概,顺道让他以后小心着点,别落单。
沈弈睡在傅予鹤那屋,这已经成了他在这过夜的惯例,夜半,沈弈从睡眠中醒来,伸手在被窝里一摸身旁,空空荡荡的,上面还残留着体温。
沈弈意识到,这事让傅予鹤很在意。
他也没再睡,闭眼躺床上等了半小时,等到了傅予鹤回来,傅予鹤在床边站了会儿,才爬上床躺下,他一进被窝,沈弈就揽住了他。
“哥,你身上,烟味好重啊。”沈弈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是吗?”傅予鹤说,“散了味进来的。”
“抽烟对身体不好。”沈弈说。
傅予鹤没说话,在沈弈以为他快睡着时,他突兀道:“怪我。”
这事他猜得到是谁的手笔,沈弈是受了牵连。
沈弈听着他的话,忽而就好像看到了原剧情中,最后傅予鹤结局的身影,深陷自责之中,成为了无人能够疏解的心结。
“我不怪你。”沈弈说,“你别随便替我做决定。”
傅予鹤没说话,凑上前抵着他额头,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顺下摸到他耳垂,“睡吧。”
“都说男人腰最重要。”黑暗中,沈弈忽然叹息道,“我这伤了腰,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傅予鹤:“……”
听他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好不了了。
“你不关心吗?”沈弈手搭在傅予鹤的腰间,“这关乎的,可是以后按摩的质量啊。”
“睡觉。”再次说这两个字,傅予鹤的语气没了刚才的深沉。
……
沈弈不知道傅予鹤最后怎么解决的这事,只知道他这段时间很忙,但每天还是坚持给他的伤换药,沈弈的伤在惯用手小手手臂和侧腰,这几天行动都不方便,暂且住在了傅予鹤家里。
他收拾了几件衣服过来,挂在傅予鹤的衣柜中,两人的衣服放一块,对比鲜明,却又有种别样的温馨。
伤口愈合的速度不快,沈弈腰间那道伤是刀伤,缝了好几针,傅予鹤每次给他擦药的时候,都能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等到伤口拆线,长好的伤口留下一条疤痕。
粉红的嫩肉成了一条疤,在沈弈的侧腰斜入胯骨间,在薄薄的肌肉上看着有种性感的男人味。
沈弈不太在意身上有没有疤,只觉得伤口长好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沈弈坐在后车座,低头刷了一下手机消息,看到今天的校园八卦群意外的活跃。
界面都是匿名聊天,一条条的消息再往上刷。
【徐凡超他家公司的事你们看到了没?】
【不会吧,公司真倒了?】
【那些东西真的假的啊,怎么觉着他爸那么像□□老大。】
【他爸看着就好凶,我的妈呀,这也太可怕了,交易不成就威胁什么的。】
【我靠,真的是牛逼了。】
【吃瓜吃瓜。】
……
沈弈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傅予鹤,傅予鹤注意到他的视线,道:“先送你回去。”
“哦。”沈弈转回脑袋。
傅予鹤:“伤口感觉怎么样了?”
沈弈:“疼。”
“哪疼?”傅予鹤眉间轻皱。
沈弈看着他,没有说话,傅予鹤又问了一遍,几秒后,沈弈笑了起来,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哥,我就特别喜欢你——担心我的样子。”
傅予鹤:“……”
沈弈靠在座位靠背上,喉结滚动着,清越的嗓音愉悦的阵阵低笑着。他没在意手机上的消息,这只是他寻常生活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变故。
在下周一去往学校时,他就没再见过徐凡超。
待完事告一段落之后,一切又恢复如常,不过沈弈没有从傅家回去,放学之后回的依旧是那,只偶尔回公寓去收拾几件衣服,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的把东西挪到了傅予鹤那儿,衣服占了傅予鹤半个衣柜。
周五教学楼,高三(1)班,值日生拿着黑板擦,擦掉了右上角“高考倒计时30天”的“30”,改成了“29”,教室里环境很安静,偶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外面烈阳高照,日头正晒。
班主任走进教室,敲了敲门,让大家都抬起了头,组织起同学去拍毕业照,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在操场排排站,摄影师站在最前面,“咔擦”一声定格了此刻的画面。
倒数时间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又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
高考之前,学校放了三天的假,沈弈和傅澄心态平稳,待在家里该休息就休息。
高考前一晚,傅予鹤看着两人收拾好了该拿的东西,道:“明天我送你们去考场。”
上个月沈弈和傅予鹤之间过的都是清汤寡水,两人的时间很多时候都是错开的,似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就飞速流逝了。
“高考之后,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傅予鹤说。
傅澄:“好哦。”
沈弈:“有毕业礼物吗?”
“你们想要什么?”他问。
傅澄:“旅游!”
“我想要的——”沈弈沉吟片刻,“等考完再说吧。”
“行,今晚早点睡。”
“好的哥。”
“知道了。”
高考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不仅学生,家长们也是同样的紧张,高考当天,考场外人满为患,不少家长们在外等候。
傅予鹤把他们送到了考场,也一直没走。
为期两天的高考结束,考场上最后的铃声响起,为学生们的高中时期拉下了帷幕,陆续的高考生从考场里走出来,四周环境吵吵嚷嚷。
“哥!”
傅予鹤还是一下就听到了沈弈的声音,他站在树下,抬头看去,看到阳光下朝他挥手的少年,脸上笑容干净灿烂,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他扬了扬唇。
沈弈拉着傅澄挤过人潮,走到了傅予鹤面前,伸手抱住了傅予鹤,身体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
这个拥抱温暖又似撒娇般,裹着疲惫。
傅予鹤抬手揉了揉他后脑勺,两人没抱太久,分开之后,傅予鹤视线才落到旁边的傅澄身上,傅澄期待的看着他。
他抬手摸了下傅澄的脑袋,放下手,问他们两人:“想去吃什么?”
傅澄:“……”
好敷衍哦。
若没有对比,傅澄只会觉得傅予鹤这态度才是正常的,而一旦有了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我想回家睡觉。”傅澄说,数日绷着的弦在考场铃声落下时,就已经放松了,随之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疲倦。
“我也想回去。”沈弈赞同道。
“行。”傅予鹤没多说,“先回家,睡醒再吃。”
回来的路上有些堵车,在车上傅澄已经困的昏昏欲睡,一个人坐在后座,仰着头,耳边声音都朦朦胧胧的,一到家回房就趴床上睡了。
一楼客厅,沈弈端着切好的水果,去傅澄房里时,傅澄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他拿叉子叉着苹果吃了一口,转而去了傅予鹤的卧室。
傅予鹤在卧室换衣服。
房内窗帘紧闭,傅予鹤背对着沈弈,手里拿着刚脱下来的白衬衫,他听到声音,侧眼瞥了过去,没多在意,走到床边拿起干净衣服。
“哥,吃水果吗?”沈弈走进去,把一个草莓送到傅予鹤嘴边,傅予鹤张嘴一口咬下。
“不睡吗?”他问。
沈弈:“睡啊。”
“嗯,我等会去书房,你在这睡吧。”傅予鹤道。
沈弈:“你也要在这。”
傅予鹤哂笑:“怎么,睡觉还得让人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