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墓

他俩在里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应晚闭着眼都能猜到外面那帮人联想到了什么。

“那几个人里有我这次的任务对象,你突然闯进来,我肯定得临时找个理由不让他们起疑。而且,你刚才不也给我递了信号……”

看到应晚对着自己抬起枪口,奥托干脆利落地闭上嘴,不敢再废话了。

检查完一遍卫生间里的各项设施,他抬起头:“没有监听设备,这里很安全。”

打翻在地的香薰瓶往外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气味,在狭窄的房间里有些刺鼻。双手抱胸靠在洗手台边,应晚懒得和面前人多废话,直截了当地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拨开挡在眼前的金色卷发,奥托如实回答:“大概半个月前,参加完你的葬礼之后。”

“我们又被你骗了。”他顿了顿,话语间忽然多了几分感慨,“你果然没死,知更鸟。”

听到“葬礼”两个字,应晚抿了抿唇角,脸上面无表情:“他们把我葬在哪里?”

“缪尔小镇的高地,你父亲和母亲初遇的地方。”奥托说,“墓碑面朝大海,春天的时候能看到海鸥成群结队地飞过海面,智者说你一定会喜欢。”

应晚一直垂着眼,似乎对奥托的这番话没什么反应。

门外传来酒杯碰撞的声响,卫生间里的空气渐渐安静得令人起疑。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老人机,他随手调出一个音频文件,将公放声开到最大。

听到手机里传出一阵隐忍而又颤哑,一听就令人面红耳赤的录音,奥托的眉心猛地一跳:“……你还存了这种东西?你自己录的?”

“以前有目标会约在酒店见面。”将手机扔在洗手台上,应晚满脸写着“淡定”两个字,仿佛音频里的人声并不是他本人,“掩人耳目。”

奥托明面上是一名在繁市做拍卖行生意的海外富商,其实和他是一类人。

两年前离开繁市后,奥托就成了他在这座港口城市唯一的联络方。以前总听人们说,奥托有一头非常耀眼的金色卷发,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伴随着抑扬顿挫的背景音,奥托试探性地开口:“我要告诉他们你没死吗?”

应晚摇了摇头:“暂时替我保密。我会留在繁市一段时间,有些东西要弄清楚。”

奥托刚准备问应晚他准备在国内待多久,就听到他接着问:“otto,等你回去以后,能不能帮我查一件事?”

“有人给我现在的住址寄了一把迈克恩d38。”应晚说,“这东西不太可能出现在国内,除了你以外,应该还有人知道我没死。”

“……会不会是远山?”听到应晚的话,奥托微微皱起眉头,“他不是一直想找机会要搞掉你吗?”

应晚冷笑了一声,嘲讽地勾起嘴角:“他也配?”

二十分钟过去,手机里的音频进度条也走到了尽头。

结束了这次对话,奥托正要打开卫生间门的锁,突然听到应晚在自己背后出声:“等一下。”

扭开水龙头,将冷水蓄满半个洗脸池。应晚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池子里。

片刻后,从水池里缓缓抬起头,他捋开额前碎发,打量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水流沿着脖颈往下淌,浸湿了他纤瘦的锁骨,眼睫和发稍都粘上了水珠。

紧接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小块玻璃碎片,迎着锋利的锐口,微微张开了唇。

唇缝渗出鲜红的液体,他的嘴唇上多了一道肉眼可见的伤口,如同被人咬破后留下的痕迹。